飞雪溯回流之,带着寒意的箭倏地将女人的头颅射穿,身子破败地钉在枯树上,甚至连眼都来不及闭上,那森然的剑洞穿她的眼球,血泪蜿蜒流下。
“啧。”
阁楼上的响起不满地轻‘啧’声,红裳如媚鬼的漂亮少年倚在窗沿边,见此血腥场景,似受惊吓般地将眼别过投向里面正在试玩儿弓弩的人。
脸色雪白的顾蕴光将白玉瓷般的脸,从弓弩后面抬起来,觑着他,嘴角微翘,目光却冷矜如溯回的雪。
红裳的漂亮少年无辜地眨了眨眼,捂着心口道:“顾侯爷,你知道我见不得如此场景,还刻意吓我,实在过分呐。”
最后的尾音翘着雀跃的欢喜。
回应沈意奴的只有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声。
顾蕴光不与热衷装洋相的人多交谈,随手弃了手中的弓弩,如一只慵懒的雪豹将身子懒卧在白狐皮簟上,浑身张扬的戾气收敛,颀长身姿流畅的线条教人难以移开目光。
“谢府的事如何了?”
他半耷拉着眼皮,嗓音惺忪。
沈意奴思忖地‘唔’道:“大约等我姐姐回来便可以了。”
听着少年微甜的腔调,若不是知他脾性,顾蕴光险些就以为他是关切思念姐姐的‘好弟弟’了。
“嗯,如此甚好。”
顾蕴光颌首道。
对面的少年轻笑,掠过此话不言,目光幽幽地瞥向对面,那女人已经死透了,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真是漂亮的场景,喜欢,想看姐姐这般模样出现。
强制按捺莫名的激颤,沈意奴漫不经心地道:“侯爷又将人杀了,你府上的那人如何出去?出不去便钓不上鱼儿,这买卖亏了。”
顾小侯爷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太纵容自己,太肆意妄为了。
“放个人出去有何难的……”
屋内的人昏昏欲睡,白玉净的脸倦倦地陷入厚厚的白狐毛中,声线辨不明情绪的松懈。
“我还当真喜欢不牵线的鱼儿,万一被挣扎断了线,当真是亏入谷底了。”
话音越来越轻,甚至带着柔软的的睡息。
沈意奴闻言侧首觑去,果真见里面的人躺着阖上了眸,肆意的戾气消失,好似卧在上方的是一只无害的白狸儿。
或许还将尾巴耷拉在软簟下,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
“是吗?”
沈意奴莞尔地眯着眸儿,带着戏谑还有可惜。
师知苧可和姐姐关系甚好,过得这般舒服,真真儿教人忍不住呢。
那日来了一个人对师知苧说的话,她虽未曾听清楚,但醒来后摸到手腕的铁绳子,心中大约摸索出是如何意思了。
但这里想要出去谈何容易,她暂且耐住心绪,任由那些人上前来给自己上药。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会被打死,没想到如今还活着,不仅如此还被人养着身子。
想来她手上的东西当真是个重要的。
师知苧想至此处忍不住露出讥诮的笑,其实她手中什么都没有,甚至也不知关自己的人是谁。
她只是一枚可生,可死的棋子。
但蝼蚁尚且还偷生,遑论她这般心有挂念之人,更加不会选择去死了。
师知苧本还犹恐自己手腕的东西被发现,但每次前来送食的人从不讲话,强行给她喂过后便离去,她这才松下一口气。
终于,在某一日她寻到了机会。
师知苧忍着身上的痛掀开身上压着的侍女,爬起来神色冷静地扒了她的衣裳穿上,然后再将晕过去的侍女搬去她寻常躺着的地方。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躺在那处,哪怕身子能动了也如此,终于逮着机会将人扎晕。
师知苧小心翼翼地将手腕的细铁链扣回去,抬手整理了一下身上不合身的衣裳,颤着腿拉开门。
许久未曾见光,一瞬间将她刺得晕倒在门口,待到许久后才回过神。
回神后才发现,原来外面的雪已经淡去了,新树抽出娇嫩的新芽,恰如初春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