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华池十三岁的前五天,魏匡忽然来向她辞行。
姬华池忐忑又不安,问魏匡怎么突然要离开?魏匡却一如往常摸摸姬华池的脑袋,温柔告诉她:“小豆蔻,我这趟回去是要准备仪式,迎你归魏。”
姬华池深信不疑,魏匡走了后她就天天登上楚宫里最高的章华台,眺望魏国的方向,天天等魏匡。
姬华玉每天瞧着姬华池的举动,便笑妹妹傻,姬华池却痴痴地否认:“《采葛》有念‘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吾今日方知味,泉哥哥你又怎懂。”
她对魏匡,一日不见,如三岁兮,只待之子于归。
不久后便有百辆鸾车前来,迎亲的队伍其从如云,但是队伍中没有魏匡。
是年已古稀的老齐王要娶她。
姬华池以泪洗面,思量半日,竟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夜里悄悄逃出楚宫,去魏国找魏匡。
姬华池却被姬华玉拦了下来,姬华玉恨声道:“傻豆蔻儿!你去找那魏匡,他不会收容你的!”
“为什么?”
姬华池当即反问。
“我也是近日方知,那魏匡离去之前,便已知晓父王和齐王擅做的决定。魏匡却不动声色离开,看来……魏国是想借此机会兴兵犯楚了。”
姬华玉叹气,又顿足:“我楚近十年来一直受魏国钳制,苦苦讲和,年年纳贡,还嫁予最尊贵的王女。魏如贪狼,我楚如此一块硕大肥肉,魏……垂涎已久,怕是早就饥肠辘辘了!”
“那是魏王做的决定,不关匡郎的事!”
姬华池根本不相信魏匡会负她:“我去找匡郎,他一定有苦衷,定是受了魏王的胁迫。”
“他有什么苦衷?”
姬华玉冷笑:“魏王垂垂老矣,又无其他公子,他魏匡除了登基,便是成日里想这些野心勃勃的主意!”
姬华玉心直口快,忍不住将旧事告诉姬华池:“半年前他来楚宫,套我的话,问你可有亲近小名,我不告诉他,他竟在言语上使手段,将‘豆蔻儿’勾了出来,更于多人处知晓你的一切喜好,所以你才对他这么上心!”
姬华玉扣住姬华池双手,泪如雨下:“豆蔻儿,魏匡城府甚深,他根本就不是心悦于你啊!”
姬华池仍是不信,悄悄潜亲信侍卫亢恩龙送书魏国,求魏匡一救。
魏楚离得不远,亢恩龙三日后便折返回来,带来一片魏匡手刻的竹简:吾不舍汝。
我不会舍弃下你,只四个字,他向她做出郑重的陈诺。
姬华池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拒绝听取姬华玉建议,也不再想其它办法,只拖着齐国的迎亲使节,专心等魏匡来救她。
十天了,魏匡再没传消息来,姬华池安慰自己:是楚魏两宫路途太远,魏匡行程匆忙,此刻一定还在路上。他也不要太赶,若是累到了他,她会痛心……
二十天后,依然没有魏匡的消息。
一个月后,齐国的使节不能再等,姬华池被强行上嫁车,仍然没有见到魏匡的身影。她听见车窗外有男子的声音在哭,喜得连忙掀帘,大喊道:“匡郎!”
姬华池僵住,发现车外追着车跑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是哥哥姬华玉。
姬华池忽然悲恸,和车外的姬华玉对哭,一样伤心。
车队快进入齐国境内的时候,半夜月华浓色,黑衣人潜入驿馆,翻窗而入,近榻前凝视睡梦中的姬华池。
姬华池睡意尚浅,幽幽睁开眼,本能地就要呼叫,再定睛一看:是她的匡郎!是她唯一的夫君!
“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