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冷哼一声,原本打算客气商量。如今他拿贵妃压人,更想把事情办成。她翻身下榻,绕着孟总管踱步,“我说是王爷吃吗?是我要吃。怎么,我吃不得?”
孟总管想她如今受王爷宠爱,王爷死之前都不能得罪,连连打拱手,“王妃息怒。不是这个意思。”
絮儿哀怨地恨一眼,“那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小门小户嫁入王府,活该受欺负。趁王爷病着,阖府上下只当我这个王妃死了。纵是死了也比如今体面。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嫁皇子还不如嫁种地的。种地的人家还有新鲜菜蔬吃。”
臊得孟老爷子连连赔罪,“王妃如此说,真格折杀老奴了。这样,王爷的饭菜照常送。王妃若开小厨房,每月从官中拨出一百两银子,由府上管事采买,再送到别院烹制,您看成吗?”
絮儿点头笑笑,她们两个女孩子加一个病秧子,一个月哪里吃得完一百两银子。采买分派层层下来,少不得被人吃几手的钱。此时此刻,也懒得计较了。
于是笑呵呵拍拍裙子,慢悠悠摇着纨扇,“都说孟管家心窍灵动,果真不假。谢了。”
“不敢当不敢当。”
孟管家辞出门,频频摇头叹气。心叹王妃居然和贵妃娘娘打擂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辞在里间听到,险些憋笑憋出内伤。她真是天生的角儿,有一身演戏的好功夫。
以他对絮儿的了解,有这样的大好事巴不得昭告天下。只等她像只雀儿,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炫耀。
哪知从太阳刚偏西等到日影昏昏,她都没来。于是李辞憋着股气,晚饭十分不配合。
横竖不肯吃,要喂。
喂了也不肯吃,开口便是,“肘子没煨烂,吃不动。”
絮儿白他一眼,转去夹肉酿豆腐。
“一股子豆腥味。”
絮儿又去夹板栗烧鸡。
“太柴,噎人。”
絮儿转而舀了勺银鱼肉糜蒸鸡蛋。
“腥。”
絮儿索性放下碗筷,眉心拧紧,“爷怎么了,误服火药了?”
不知什么缘由,她哄人时总是夹枪带棒,带着些骄矜怨气,有别样可爱。
李辞那点邪火顷刻烟消云散,却不好转变过于明显,依旧硬着嗓子说话,“今日送的饭菜难以下咽,不吃了。”
有意将话题引到小厨房的事,看她说不说。
果不其然,絮儿得意地挺起胸膛,“对!府里厨子做的菜真不合口味,所以你猜怎么着?”
李辞明知故问,附和着她的情绪,“怎么?”
絮儿站起身来,背手款款踱步,“所以咱们开小灶啦!下晌叫了孟总管来,他已经准了。虽加了许多条件,总比没有的强。”
说着伏到床边,说得眉飞色舞,“往后有什么想吃的,咱们自己做。贵妃娘娘非要你吃的大鱼大肉拿去喂猫。如此你舒坦了猫也不饿,岂不两全。”
李辞听罢轻轻鼓掌,“好,好,真是好。怎么生得这样聪明呢?”
夸得絮儿洋洋自得,转到床边凳子上坐,“那当然,我是谁。往后只管跟着姐,保管叫你吃香喝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