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与萧皇后是姑表姐弟,自小在一处长大,有些感情。后来官至刑部员外郎,横竖商户人家开罪不起。
白老爷偏要得罪!
都是皇亲,他还是皇帝的亲家呢,论辈分钱衙内是小辈,打定主意借齐王的势力出口气。
听完白老爷一通抱怨,又是喊又是哭的,絮儿只觉吵闹。
她拧起柳眉,略作为难,“按说不是大事。只是如今我在王爷跟前不得宠,说话不顶用呀。”
左右看两眼,泪珠子在眼眶打转,要落不落,更委屈了。
接着娇声道:“王爷嫌我出身低,又嫌我笨嘴拙舌,常对我脾气。底下的奴才各个见风使舵,对我不理不睬的。如今连衣裳鞋袜都得自己做,还不如在家呢。”
听得白太太愁眉紧扣,瘦瘦的身子陀螺似的打转,“你这丫头平素就没什么心机,惯常不会哄男人。如今怎么好向王爷开口?”
这时,躲一旁看戏许久的月儿款步走上前,娇眼微横,俏眸流彩,“哎呀娘,一点子事情哪里就急得那样。大姐不中用也不是一两天了。”
说着转到絮儿身旁,“大姐,你嫁去几月,齐王殿下的喜好总归摸着些,顺他的喜好来,总能亲近不是。男人承了你的情,必定会帮你的忙。”
按说闺阁女儿不该“男人男人”
的不离口,可他们白家祖上几辈都是白丁,到白老爷这辈才识得几个字,横竖不是读书人家,不讲虚礼。
加之教养女儿是按照美妾瘦马的路数来,因而月儿平素便常琢磨男人,说话带着风月女人的老练口吻。
不像闺阁小姐,倒像窑子里的姐儿。
絮儿转头看她,装得呆呆愣愣,“就是打听不出呀。他一不嫖二不赌三不贪财四不好色的,真叫人难办。”
月儿听罢嗤笑一声,“都说他喜好文墨,连我都知道,枉你抚琴写诗的反而不知?”
絮儿揉着额角思考半天,喃喃吐出几个字,“他是喜欢书,不过能入眼的都是珍本。前儿个说最想要宋龙舒本《王文公文集》,可奈那是前朝珍本,如今一卷没有五六千银子搞不到。”
话音甫落,听白老爷一声嚷,“凭它什么龙什么公的,不去龙宫就成。这会子跟管家出去,往官中领五千两银票,赶紧收了去办。”
白太太忙打岔,“那可是五千两,说给就给啊。”
她最是吝啬,听见往外掏银子,仿佛掏她的心肝。还没动刀,光听着就在疼了。
白太太瘪着苦脸望向絮儿,满是狐疑,“什么书那样子值钱?”
絮儿斜瞟一眼白老爷,耐心说道:“那是前朝的书,王爷找了好几年的,我寻思若送他,能算我娘家的一份人情。也好让底下碎嘴的婆子媳妇瞧瞧,我们白家哪里就破落了,几千银子轻易拿得出。对吧,爹?”
“就按她说的办!”
白老爷大嚷一声,白太太便不好置喙。
絮儿瞅着两人变幻的脸色好笑,看好戏似的。她瞬间戏瘾大,忙推,“我嫁了人的姑娘家,怎么好回头拿娘家银子呀。不要不要。”
说着眸子滴溜溜转向月儿,“我呢虽说嫁了人,到底不如月儿机敏。如今想要买书,使唤不动下人。少不得辛苦月儿往外打听哪里有卖,再去买来,横竖是白家的人情,我不贪功。本想让娘去,可娘不认字,银子被人骗去就不好了。月儿才学向来是好的,料那卖书人再精明,总骗不过你的眼睛。”
三两句话把月儿捧得高高的,仿佛飘入云端。
月儿端起腰肢扣着双手,半推半就道:“哎,好吧,这个家离了我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