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丝毫不认为这些行为是出格的,毕竟在这以前,她的课余活动只有读书和织毛衣。时自秋像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将她一板一眼的生活方式打破,将她隐藏了将近二十年的乖乖女外表撕开,让她像长辈口中的不入流一样尽情在ktv唱着邓丽君。
在那个婚事还被父母安排的年代,徐萍终于叛逆了一回。
逃学玩乐,私定终生,一起约定好去南方的大城市打拼,一系列没什么理智的事情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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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故事还没讲完,陈颂时安还有个番外
我先去吃个饭
父母&主角番外
初次去时自秋的家里,完全是一个突发奇想的意外。
班上的好友有和他同乡的,徐萍在一个秋收的假期里一时兴起,乘着大巴车,绕过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来到了时自秋家的门前。
与其说是门,不如说那是一捆象征性的荆条,徐萍地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蓬荜生辉”
这个词语。
进门后的景致和门外的大差不差,在乡村经济已经有了初步发展的九十年代,令徐萍震惊的是,时自秋家里还是住着她从未见过的土胚房。
母鸡在院子里横冲直撞,留下左一堆右一方带着异味的排泄物,被拴住的土狗毛发粘连着,正急躁地冲徐萍吼叫。
时自秋的母亲听说了她的身份,脸上是庄稼人惯有的朴素与热情,让徐萍觉得这个破烂的小院一时之间亲切可爱了起来。
“阿姨,时自秋他人呢?”
这样新奇的称呼让时家老母受宠若惊,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人喊过她“阿姨”
,都是时家婶子、大娘地叫。
倒不是说哪个称呼显得高贵,只是时大娘看着眼前水灵灵的姑娘,那一身精致的只能在供销社里买的上的行头,打心里觉得,这姑娘看过了她家的破烂光景,和儿子的事要完。
不光时家老娘这样觉得,就是时自秋本人,也是这样认为。
那是一个最要面子的年龄。他书读的不多,不懂得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贫贱不能移的大道理,他只知道,自己这样的出身,让他在徐萍面前很惭愧。
在学校,他可以日复一日靠着自己不错的相貌,将那两家洗的发白的的确良衣服穿的帅气逼人。也可以凭借自己独特的天赋,模仿一众明星高调的舞步,从而收获一封又一封冒着粉红色泡泡的信。
但到这时候,他才深刻地意识到,他引以为傲的那些东西,在切切实实的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
正如徐萍从未给他写过一封表白信那样,在看到他家的光景后,徐萍也没有像普通女子那样尴尬又不失礼节地与她母亲打个招呼,过后与他划清界限。
她几乎是立刻接受了眼前的景象,熟稔地坐在院子里唯一算得上干净的大石台阶上,和他母亲讨论今年麦子的收成。
一直到时自秋推着自家那辆车轱辘都不怎么稳当的大三巴自行车送徐萍出村子,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主要是时自秋沉默,他不敢开口,好像他不开口,她就不会提结束一样。
徐萍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没有估计过往乡亲讶异的打量,在村头人来人往的地界,一把握住了时自秋带着薄茧的手,看着他最近在地里帮忙收庄稼被晒得略黑的面庞,带着笑意问道:
“你躲什么?”
“我……”
演讲比赛上都不带磕绊的时自秋说不出话来。
“时自秋,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我本来又不是图你什么,你把心放肚子里。”
说完这句话,徐萍脸有些微热,不去理会还在发愣的人,跳上了回城的班车。
这场交底的插曲让时自秋更加发自内心地热爱这个坦诚又善良的姑娘,他发誓,他要用尽一切办法,给她想要的人生。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当徐家父母知道两人的恋情后,徐萍这个宝贝女儿,第一次挨了徐老汉的巴掌。
“你眼睛喂了狗了看上他?那小白脸有什么好,脸能当饭吃吗?”
徐萍想反驳她不是看上他的脸,她看上的是时自秋跑遍大半个城区就为了给她买盒荔枝,但她不敢对父亲说,只是一言不发地梗着,表示她的决绝。
最终做父母的犟不过女儿,时自秋和徐萍毕业后,一起奔向了南方的海城。
据说这座城是魅力之都,是年轻人打拼的摇篮,机遇遍地,人人都有可能飞黄腾达。
有些传言,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辨其真伪。
一开始,时自秋和徐萍确实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在那个物流起步的年代初尝甜头。
但很快徐萍就发现,时自秋身上的憨直,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侠客豪情,决定了他不适合经商。说得明白点,他不具备丝毫的经商气质。
落魄而归的小夫妻灰溜溜地回到了小县城,过上了有情饮水饱的生活,迎来了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女儿时安。
时自秋对时安的疼爱,让徐萍咋舌。
无论自己的处境多么潦倒窘迫,在外摸爬滚打多么艰辛,时自秋始终是女儿眼里陪着自己骑大马的好爸爸。
在家的他,包揽家务,风趣幽默,疼爱妻女。
在外的他放下了年轻时所有的骄傲,不顾当年好友的取笑鄙夷,干着出卖劳动力的生计养家糊口。
原本一切按原轨迹运行,他们这个三口之家也可以在精神上算得上幸福。
只是中年的时自秋不甘心一辈子如此,又萌发了经商的念头,在和徐萍一次次的争执下,这个小家走向了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