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儿子的话,青山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儿子大了,自己已经不能左右他的思想。
“国将不国,何以家为?”
敬仁的这句话谷穗儿记在了心底,虽然不是特别理解,但它就像一颗种子,遇到合适的土壤就会生根芽。
“你这一走就是六年,早该成个家了,你这次回来怎么也得把这事定下吧?”
青山奶最担心的还是儿子成家的事情。
“娘,我不会在家待多长时间的。”
敬仁挠着头说。
青山奶拿针锥正往鞋底子上扎孔呢,听了这话不禁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儿子:“那你在外边这么多年就没个看顺眼的?”
“这……”
说着这话的时候敬仁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清纯的女学生的面孔,脸也禁不住微微红。
“这事儿以后再说,您和爹不用替我操心的。”
敬仁轻声说。青山奶把穿了麻绳的大针放头里磨了磨,从扎好的针孔里穿过去,使劲拉紧了,对着儿子说:“怎么能不操心,一个儿女一根肠,你在外边这六年,我这心可是时时提着的。”
说着就提起衣襟擦眼睛。
敬仁的眼眶也有点湿,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真不是个好儿子。“你娘呀,天天是挑着瓦罐过河,操心过度了!”
青山爷看老婆子开始抹眼泪了,打趣着老伴儿说。
“你个老不正经,就你能胡咧咧!”
青山奶给了青山爷一个白眼,那泪也就被憋回去了。
“奶奶不难过,奶奶还有穗儿呢,穗儿一辈子不离开奶,穗儿孝敬奶和爷。”
谷穗儿一句话把青山奶逗笑了,她搂过谷穗儿,抚摸着她的头说:“好,奶就等着咱穗儿孝敬呢,穗儿是咱家的宝贝,是奶奶的贴心小棉袄呢。”
看着祖孙二人的腻歪劲,敬仁眼里满是宠溺,也伸出大手摸上了谷穗儿的脑袋。
“你们也不用替我操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在青城安顿好了,就回来接你们过去。”
“我们哪里也不去,这里是我们的根,离了根的人那就是浮萍,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敬仁知道一下子不可能把青山爷的思想扭转,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爹,我想去田里看看,帮您干点儿活儿。”
敬仁抬起头看着青山爷,转移着话题。“过晌(下午)吧,过晌咱都去地里,今天去掐谷,掐完谷明天该打大绳了,麻披已经干利索了,打出来该给人把货送去了。”
中午饭是几个嫂子做的,她们尽可能的做得丰盛,毕竟老四六年没回家了。
午饭之后稍休息了一下,兄弟几个就跟着青山爷到田里去掐谷了。
“哎呀,这是谁呀,这不是四兄弟嘛,这是中状元回来了?”
从亓玉珍门前走过的时候,她正和几个婆娘一边纳鞋底一边说闲话,看到敬仁忍不住打趣。
“哎呀哎呀,你的辫子怎么也没有了?”
“呵呵,玉珍嫂子还是这么风趣。”
敬仁回了一嘴,脚步并没有停下,不想跟这个女人多说什么,村里的很多风波都是这个女人挑拨的,敬仁对她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哟,还真当自己是官老爷了,鼻孔都长天上去了,切!”
看敬仁没怎么搭理她,亓玉珍翻了个白眼撇着嘴小声嘟囔着。
青山爷睨了亓玉珍一眼,径直走了过去,他一直是不屑于跟女人有什么口舌之争的,更何况是个后辈的媳妇。
老二老三更不是惹事的人。一时间除了敬仁接了那么一句话外,居然都那么无声的走过去了。
“呸,一家子讨厌鬼!”
几个男人走过去之后,亓玉珍小声的啐了一口,手里的针锥使劲扎着鞋底,大声说怪话她是不敢的,只好把气到这鞋底子上了。真是看不惯这装腔作势的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