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再做什么进一步的决定了。他们只用回到那里,杀死托马斯就成了。
威廉把两个指头伸进嘴里,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
这时他锁紧了他的护嘴。
一名士兵从门楼里跑过来,把主要大门打开。
威廉事先安顿在路对面的房子里的骑士们,从里边跑出来,冲进了院子,他们按照吩咐的一路高喊着:“国王的人!国王的人!”
威廉跑回了宫殿。
理查骑士和威廉·菲茨尼尔为他们打开了前廊大门。
他正往里跑,大主教的两名仆人趁理查和威廉·菲茨尼尔注意力放在开门上,赶紧把前廊和大厅之间的门砰地关上了。
威廉全身去撞门,但他迟了一步,里面已经闩上了门闩,安全了。他骂着。一道障碍,而且这么快!骑士们开始用他们的斧头劈门,但没什么进展,门是做来防止攻击的。威廉感到自己正在失去控制能力。他强压下开始露头的惊慌情绪,跑出前廊,去寻找另一道门。雷金纳德和他一起去了。
这座建筑物的这一侧什么都没有。他们跑着绕过宫殿的西端,经过隔开的厨房,进入了南侧的果园。威廉高兴得直哼哼,在宫殿的南墙上,有一道楼梯通到楼上,看上去像是直通大主教房间的私人入口。那种惊慌情绪消失了。
威廉和雷金纳德跑到楼梯底部。楼梯从中途再往上已经坏了,附近有一些工匠的工具和一部梯子,似乎正在修
理楼梯。雷金纳德把梯子靠在楼梯侧面,爬上去,绕过了那要破损的楼梯。他到达了顶部,那里有一道门通进一个凸肚窗,也就是一个封闭的小阳台。威廉看着他试着打开那道门。门是锁着的。门边有一个关着的窗户。雷金纳德只用斧子砍了一下,就把百叶窗砸烂了,他进到窗内,摸索一阵,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威廉开始爬梯子。
菲利普从他看到威廉·汉姆雷的那一刻起就感到可怕了,但托马斯的随从教士和修士起初还满不在乎。后来,他们听到了斧头劈大门的声音,才害怕起来,其中有好几个人建议到大教堂里去避难。
托马斯抱着轻蔑的态度。“避难?”
他说,“避什么?那几个骑士吗?一位大主教不能逃避几个莽汉。”
菲利普觉得他是对的,不过只是在一点上:大主教如果被骑士吓倒,那个头衔就毫无意义了。他是上帝的人,他是安全的,因为他知道,他的罪得到了宽恕,他把死视作向一个更美好的所在的幸福转移,他对剑无所畏惧。然而,即使是一位大主教,在攻击临头时,也不该对他的安全掉以轻心。何况,菲利普对威廉·汉姆雷的凶残恶毒早有了解。因此,当他们听到砸烂凸肚窗的百叶窗的声音时,菲利普决定挺身而出。
他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宫殿已经被骑士包围。他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让他更怕了。显然
,这是一次计划周密的攻击,而且这些凶徒们是准备要使用暴力的。他连忙关上卧室的门,把门闩上。别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巴不得有这样一个果断的人负起责任。托马斯大主教仍然抱着轻蔑的态度,不过他并没有设法阻止菲利普。
菲利普站在门边聆听着。他听到一个人穿过凸肚窗,进入了会客室。他不知道,卧室的门有多牢靠。然而,那人并没有砸门,而是穿过会客室,走下了楼梯。菲利普猜想,他要去从里头打开大厅的门,把别的骑士放进来。
这就给了菲利普一刻缓冲的时间。
在卧室的对面角落里,另有一道门,让床遮住了一半。菲利普指着那道门,急迫地说:“那门通什么地方?”
“通回廊,”
有人说,“但门是锁着的。”
菲利普走过去,试了试门,确实是锁着的。“没有钥匙吗?”
他问托马斯,想了一下又补充说,“我的大主教大人。”
托马斯摇了摇头:“就我记忆所及,那条道从来没用过。”
他说话时那种平静,让人着急。
那门看起来并不怎么牢靠,但菲利普已经六十三岁,而且用蛮力从来不是他所擅长的。他后退一步,踹了门一脚,踹得他脚生疼。那门脆弱地咯吱咯吱响着。菲利普咬紧牙关,更用力地又踹了一脚。门开了。
菲利普看着托马斯。托马斯似乎还不情愿逃遁。他大概还没有像菲利普那样清醒
地开窍:这些骑士的数量和他们这次行动的精心策划的本质都表明了,他们处心积虑地要加害于他。但菲利普本能地知道,试图用面临危险来说服托马斯必须逃遁是不会有结果的。于是,他只是说:“该做晚祷了。我们不能任凭几个暴徒来打乱我们正常的敬神活动。”
托马斯微笑了,他看出来,菲利普正用他的论点来说服他。“好极了。”
他说着,便站起身。
菲利普在前面引路,他总算让托马斯动身了,他感到舒心,但他又怕大主教还是不会赶紧快走。那条路向下是一长段台阶。除了从大主教卧室中透过来的光线之外,没有其他照明。通道尽头是另一道门。菲利普还像刚才那样用力踹门,但这道门要结实得多,他没踹开。他开始用拳头砸门,同时叫道:“帮帮忙!打开这道门!赶快,赶快呀!”
他听出了自己声音中的惊慌意味,便竭力平静一下,但他的心跳得很快,而且他清楚,威廉的骑士就紧随在后。
其余的人都下来了。他继续边砸门,边叫喊。他听见托马斯说:“尊严,菲利普,请注意了。”
但他没有理睬。他只想保持大主教的尊严——他自己的尊严算不上什么。
没等菲利普再抗辩,就有拉闩和转动钥匙的声音,门开了。菲利普松心地哼了一声。两个惊诧不已的司务站在那里。一个人说:“我不知道这道门是通哪
儿的。”
菲利普迫不及待地推开他们,走出门去。他发现自己在司务的贮藏室里。他在木桶和袋子之间迂回前进,到了另一道门,再穿出去,就到了露天里。
天在黑下来。他在回廊的南走道里。他看到,在这条走道的尽头,有一道门通向坎特伯雷大教堂的北交叉甬道,他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
他们几乎安全了。
他必须赶在威廉和他的骑士们追上来之前,就把托马斯弄进大教堂。一行人陆续从贮藏室里出来了。菲利普说:“进教堂,快!”
托马斯说:“不,菲利普,不要快。我们要十分有尊严地进入我的大教堂。”
菲利普恨不得叫嚷起来,但他只是说:“当然,我的大人。”
他听得见这废弃不用的通道里响着不祥的沉重脚步声,骑士们已经破门进入卧室,并且发现了藏身处。他知道,大主教的最好防身物就是他的尊严,但脱离危险对尊严是没有伤害的。
“大主教的十字架呢?”
托马斯说,“我不能没有十字架就进入教堂。”
菲利普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