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段明烛放下酒杯,投来目光,偏头打量着他。
三年未见,沈扶依旧是那个不染纤尘的天上谪仙,然而相较从前,却是清减了不少。侧脸的线条愈分明,两片薄唇血色略淡,长而浓密的睫毛将他眼底的神情尽数掩去,让人看不出、猜不透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打量了许久,段明烛始终没有开口,沈扶便一动不动,座下的舞乐声皆不入耳,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先生。”
最终,还是段明烛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平静。
沈扶听到这句久违的称呼,心中一滞,低声道:“臣在。”
“多年未见了。”
段明烛平静地看着他,“不知先生这些日子以来,可还好?”
“多谢陛下挂念,臣一切都好。”
沈扶低声道。
段明烛坐在那里盯着沈扶,视线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方才再次开口:“先生瘦了。”
他顿了顿,“玄羽卫给朕的来信上说,先生每一餐都尚算按时,也不知所言是否为实。”
他最是了解沈扶的为人,从前在凤京府的时候,有人管着,他尚且用餐不规律,如今身在北境,没人看着他,纵然身边有乔英等人,想必也未必管用。
“臣不敢欺君。”
沈扶垂着眼睛,没敢看他。
段明烛弯了弯唇角,道:“先生上前些,伸手过来,朕瞧瞧。”
“……”
这是要给他切脉。
藏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收了收,沈扶神色间流露出几分不自在,压低声音说:“陛下,殿内还有这么多同僚看着。”
段明烛笑了笑,还是作罢了。然而到底是分别太久,他原以为,再见之时,他会十分激动,会抱着沈扶,不断诉说思念之情。然而多年过去,他早已经学会了克制和隐忍。段明烛想了想,这些究竟是跟谁学来的呢。
如今,面对着自己爱慕的人,他想,倒也不必非得去抱他,只消坐在这里,能一直看着他,如此也好。
沈扶感受到一旁投来的灼灼视线,心下不由多少有些局促不安。这个段明烛,不让他给自己切脉,就一直这样看着他。
医者给病人诊治时,需“望闻问切”
。但是沈扶知道,以段明烛出神入化的医术,“望”
已经完全能够代替“切”
了。
“先生瞧着气血亏虚,寒邪内盛。这是气机郁滞,心神失养所致。这些日子,该是思虑过度,也没有好好用膳,晚上还经常熬夜。朕说的可对?”
“……”
听着段明烛说得一字不差,沈扶哪儿敢接话。
段明烛:“乔英呢?让他过来,朕要好好审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