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烛渐渐垂下眸去,轻轻叹了口气。
沈扶见状,轻抚着他的脑袋:“不要过度思虑,于身体无益。”
段明烛不愿让他过于担心,于是轻“嗯”
一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沈扶见他准备睡觉,搂了搂他,又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轻吻,然后一同闭了眸。
一个时辰过后,已经过了午夜时分,段明烛听着身侧之人绵长的呼吸声,知道沈扶已经进入了梦乡。于是,他坐起身来,将沈扶的胳膊放回锦被中,自己取来衣裳穿好。
下床之后,他穿上靴子,正准备出去,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替沈扶掖了掖被角。
走出中军帐,守在外面的近卫见主子出来了,正欲行礼,段明烛抬了抬手打断他们。
“别出声。朕出去走走,不必跟来。”
***
夜已经很深了,乌云遮蔽着月色,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军营中漆黑一片,唯有一处军帐中还亮着,仔细听去,里面还时不时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刑架上绑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仔细看去,他衣裳已经被鞭子抽破了,松松垮垮的布条挂在身上,头凌乱,脸上尽是肮脏血污。
贺浔坐在阴影中,他眉头紧锁,盯着刑架上的人,耳边尽是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
自从段明烛将审讯德顺的事情交给他,如今已经过去一天了。哪知这太监的嘴这么硬,怎么撬都撬不开。
又过了一会儿,他正准备叫停,帐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参见陛下。”
贺浔霎时站起身来,向门口望去,果然看到自家主子一身荼白色直裰走上前来,贺浔和帐内那名负责行刑的士兵立刻单膝点地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段明烛:“都免礼。人审得怎么样了?”
贺浔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属下无能,还没能审出结果。”
段明烛面不改色,正欲走上前去看看德顺,贺浔却拦住了他。
“这里血腥气味过重,主子不宜踏足。”
段明烛抬眸看他一眼,说:“你好歹也是玄羽卫都指挥使,审讯个太监都审不出来?”
贺浔面露愧色,低头道:“主子教训的是。”
段明烛走到德顺面前,看着他身上满是鞭痕,衣裳都被血浸透了,低垂着脑袋,仿佛已经半昏过去了。
“怎么打成了这样?”
段明烛负手立于他面前,皱了皱眉。
贺浔也十分无奈:“他嘴硬得很,属下实在没有办法……”
正在这时,德顺幽幽转醒,看到段明烛,顿时大骇:“主子……”
“叫什么主子,你主子谁啊?”
段明烛掀了掀睫,眸中闪过一分厌恶。“叫你给朕下药的那个,才是你主子吧?”
“不是……主子……”
德顺挣扎着抬头,颤声道,“都怪奴才鬼迷了心窍,主子……主子饶了奴才这一次……”
“朕再问你一遍,谁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