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用一种钝刀子割肉的语气慢慢说道:“之前彻查各地隐瞒的田地黑户里处置了不少彻侯,关内侯。窦家虽然未涉太深,但也留下不少把柄。尤其是给章武侯,南皮侯的土地里有不少在上报时打上了太后所赐的标记,但却与宫里记载的数额对不上号。”
宣室殿的皇帝屈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似笑非笑道:“孤也想问问母后此事该如何处理。”
“以及南皮侯等人是否知道名下黑户和隐瞒的田地。“
长寿詹事回身表示会将刘启的话如实转告太后。
而等长寿詹事的脚步消失后,刘启的笑容也逐渐冷却,一番挣扎后,满腔的怒火尽数化作一记重击,震得木桌上的竹简跳了两下,宦官令的心脏也随之跳动。
“宣内史,丞相,以及少府令。”
刘启虽气但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于是在胸口的疼痛稍缓后着手安排制盐的事。
“按照太子所说,即便是改进了井盐的开采方式也无法令后者赶上海盐的产量,更是在成本上比海盐高出一截。”
刘启给来者赐座后将汲卫的奏章和刘瑞的奏表交予传阅,待到众人看完后问道:“楚国已收,朕准备在楚地采用太子研的制盐法,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在场的几人要么是穷苦出身,要么是搞过工程,再不济也是管过九市商业的,所以对制盐的流程略懂一二。
只是巴蜀那边有火井,可以省下熬盐的成本,但楚国那边……
“陛下明鉴,若是按太子的方法制作白盐,臣恐楚国的海盐将比吴国贵上一倍有余。”
少府令作为对经济最敏感的人率先说道:“臣不知陛下深意(我知道你要打击吴国的制盐业),但却知道黔们忙于生计,是不可能计较吃喝的。”
一旁的申屠嘉连连叹息道:“少府令所言亦是老夫所想。不说是以三倍的价格出售白盐,即便是高出半成,也不会在黔间流通。”
除非……
“少府令与丞相所言虽然道理,但却忘了一点。”
晁错突然上拜道:“吴国的粗盐自然比不上白盐的制作复杂,但是跟白盐的成本相比,吴国的粗盐也有一项隐形的成本……”
“那就是吴国的免税政策。”
晁错一针见血道:“吴王靠盐铁政收买人心,免去治下黔的半数赋税,甚至还广收逆贼,予以高官厚禄。”
“而这些成本都是由盐铁的利润所支付的,导致吴国的粗盐不可能低卖,甚至在一定程度比蜀郡的井盐还要昂贵。”
晁错说罢便直面刘启,上拜道:“是以陛下开拓楚国的海盐市场未必不能与吴王争利。若是在价格相同的情况下,优良的白盐还比不上吴国的粗盐,那便是有硕鼠虫豸倾吞官资,误国误民。”
拜完后的晁错没有归位,而是继续说道:“除此外,鉴于吴王以盐铁业滋养野心一事,臣请陛下效春秋齐秦之例,将盐铁业收为官营,杜绝民间熬盐制铁,滋生野心。”
第8o章
“不可!!”
申屠嘉前脚还觉得满嘴屁话的晁错终于吐出点有用的东西,下一秒就被晁错的上奏气得半死,赶紧上前将晁错挤到一边,口齿不清道:“陛下,高祖下放盐铁业就是为了与民生息,让利于民。若是将盐铁业收为专营,只怕天下黔将再也吃不起盐,天下农人将无以耕地啊!陛下。”
申屠嘉说完便深深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