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已成年出宫建府,他一向寡言少语,平日和六弟的交流虽不多,但因二人的出身处境相同,多少把他当做自己看人待。
眼见效被梁皇后家的人当枪使,实在坐不住,规劝说:“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别掺和到他们这些人的浑水里。
“你我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宇文效眉宇沮丧地耷拉下来,不是滋味地应声,“知道了,五哥。”
宇文姝是真的觉得愧对小六,这一次多亏他替自己蹚雷才不至于遭到重罚,事后感激他是应该的。故而一面招呼婢女把最好的香备上,一面命人去御厨房多要几样甜食,忙得不可开交,突然间,余光里瞥见某个面孔熟悉的宫女从太医署的帐子出来,行色匆匆地捧着大包药草。
她眉头一皱:“云瑾?”
这不是老跟在商音左右的那个女官么?
宇文姝脚步顿住,指挥侍女,“去打听一下,她找太医抓的是什么药。”
宫人很快问明了详情向她禀报,“回殿下,御医说,是一些伤风热,调养脾胃,补气养血还有治外伤的药材。”
三公主心下生疑:“这么多?”
不对啊。
看宇文笙和隋策方才生龙活虎,同自己斗嘴斗得中气十足,半分不像有病的模样。
忙问:“这药是给谁用的?”
“据大夫讲,云姑姑声称四殿下不思饮食,气虚血亏需要进补的药,而重华宫的今秋偶染风寒,另有个小厮干活儿时伤了手,才一并取了这么些。”
今秋偶染风寒?
宇文姝自言自语,“宇文笙向来把她当鸡崽儿似的护着,既是病了如何不请太医诊治,只这般随意地让云瑾来抓药……”
她蓦地转念一想。
似乎是今日下午,商音才命人把云瑾叫到了自己身边,这位前尚食局的女官做过司药,会点三脚猫的医术。
莫非……叙旧是假,想让她给什么人看病才是真?
她深深皱起眉,思忖道:何人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此事不能细想,越想宇文姝越觉得里头有鬼。
她安排了两个宫婢悄悄盯着重华公主的住处,看是否真有古怪。
公主的营帐外左右各有一间下人房,分别是侍婢和仆役的居所。
杨秀便被安置在其中。
连着过去两日,汤汤水水灌了个饱,气色是转好不少,人却依旧不见醒。
商音照例来问他的情况,云瑾刚替他疏通完手臂上的经脉,回答说:“烧是退了,不过脉象并不稳,夜里盗汗还容易讲胡话,恐怕要用针灸缓解一下症状。”
她点头道好,“辛苦云姑姑了……还有今秋。”
“这两日摆个大男人在房里,肯定多有不便。”
后者掩唇轻笑,“没事的殿下,我和姑姑都不娇气,最要紧的是能替您分忧。”
忽然帐子给人掀起一角光,隋策在门外冲她打了个手势。
商音会意,草草嘱咐了几句很快出去。
“陈州来的回信。”
他一抖手中的消息,“杨秀所言属实,今年秋闱上榜的确有几个是官商之后。”
她稍感讶异:“这么快。”
隋策:“嗯,我要得急,这还只是粗查,之后若有变故会再传信的。”
他收起书信拢怀沉思,“由于中举的六名纨绔全部排在榜单末尾,上榜的其他举子并无异议,而榜下排名靠后的,就算有异议,闹一场也还是上不了榜,平白惹怒地头蛇招来一身腥实在不划算,所以在当地掀起的波澜不大。”
商音一听就明白:“他们六个,就是正好排在榜下的前六名?”
大应的科举放榜与前朝不同,为求公平,即便不在桂榜之上的秀才,依旧会按成绩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