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秀六人之所以那么忿忿不平,积极奔走,主要也是因为一旦告了这些人,顺次登科的就是他们,离入朝为官仅一步之遥,换了谁都没法坐视不理。
诱惑实在太大,便是铤而走险,顶着杀头要命的危难也得一试。
这就能理解为何杨秀明知会被官兵打骂仍要上前拦驾了。
隋策回了句“不错”
,她只是略一琢磨,紧跟着却问,“那个,陈州的主考和副主考分别是谁?”
对方深呼吸回想说,“顾明、闻瑞和司马裴。”
商音闻之便暗道:果然有一半都是邹淳的人。
边上的羽林将军终于纳闷地单手一叉腰,偏着脑袋凑近去打量她,“诶,我总感觉你对这次科考舞弊案,上心得过了头。”
她宇文笙几时这么爱给自己找麻烦了,看就不正常。
“你不会……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吧?”
对方四肢一僵,目光躲闪地避开其注视,生硬地装着蒜:“有……吗?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隋策不吃这套,挑起的眉峰愈怀疑,“真的没有?”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
她开口便否认,实则在腹诽:那可多了去了。
他掌心撑着门前的立棋柱子,抬了抬下巴,“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商音自信满满地脱口而出:“看就看……”
她仰瞪上去,对面的青年正好整以暇地高扬着剑眉,少女锋芒毕露的视线不偏不倚,恰好撞进那一汪星光里。
他眸子墨黑沉寂,中间一点微微泛褐的瞳孔毫无闪烁,凛冽出苍凉的古拙,似乎比旁人的眼更锐利有神一些。很奇怪,与这个人平素展露在外气质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商音站在那双幽静空荒的黑目之下,看着其中缩小过的自己,蓦地现。
原来隋策脱离了五官单看他的眼,感觉竟这般不一样……
没了他那副干什么都天然带着点调笑的神态,乍然置身于年轻武将的注视下,她会有无可名状的彷徨。
双方对视太久,互相都拼着没眨眼。
渐渐的,各自都不太自在起来。
正在这时,商音余光瞥到围场处的动静,用蹩脚到极致的话术岔开:
“啊——快看!”
她伸手一指。
“那边打野鹿的回来了!走吧去瞧个热闹。”
隋策才顺着她所示望过去,尚未聚焦,手猛地被拉住,拖着就跑,直把隋某人摆出的英姿拽了个四分五裂。
“等、等等……你慢点儿,我袖子!”
商音如此卖力地促成这桩公案的确别有理由。
西南乡试的负责人是邹淳。
而邹淳一方面是周家周伯年的下属,另一方面又曾是梁家梁少毅的门生。
西南本在两家的势力范围之内,他作为双方的爪牙,很难说此次的舞弊案是否是这二人授意的。
假若查出他们乃背后主使,绝对能给梁家以重创,不死也脱层皮。
就算真与之无关,邹淳总该难辞其咎吧?
凭借他同二人的关系,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牵连。
为这个,她也值得尽心尽力。
另一边,柔嘉公主的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