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尖锐的破空之音,瞬间划破了夜的宁静,回荡在寂静的森林之中,惊起了一片飞鸟。
不远处,灯笼坠地,火光摇曳中,映出了两位宫女倒地的身影。她们的双目圆睁,嘴角溢出鲜艳的血迹,生命在无声无息之中悄然消逝。片刻,火光熄灭,四周再次被黑暗吞噬,仿佛什么都不曾生过。
这一夜,赵华棠几乎彻夜未眠。他独自在木屋外踱步,月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思绪如同乱麻,纠结于心中。
夜晚的森林静谧得可怕,唯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响,偶尔惊起几只栖息在枝头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更幽深的黑暗。草丛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好像在演奏着一曲不知名的夜曲,婉转而动听,却丝毫无法安抚他焦躁的心情。
待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雾还未散去,赵华棠顶着一双布满血丝、满是疲惫与焦躁的眼眸,推开了木屋的门。
门轴出的声响,打破了这一夜的寂静,也在宣告着什么未知的来临。赵华棠径直朝着美人休憩的内室走去,踏在木地板上的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急切。
不知那美人到底是何时醒来的,在敏锐地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刹那,他迅探入枕下,指尖触碰到昨晚趁人不备偷偷藏起的白瓷汤匙。
他紧紧握住匙柄,稍一用力在床沿磕下。“叮”
的一声脆响过后,汤匙断裂之处寒光乍现,那柄汤匙居然成了一把可割破肌肤、划裂血管的锐利武器。
“站住!”
赵华棠刚踏入内室,一道喝止便如利箭般破空而来。他身形猛地一滞,脸上神色变幻,满是踌躇地立在绘着精致花鸟的屏风之前。
大概从片刻的停顿与犹豫中,察觉出对方并无明显恶意,靠坐在床榻上的美人,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躯。但握着汤匙的手,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锐利的尖角在晨曦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来者何人?此处又是何地?”
带着几分清冷与疏离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仿佛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耳畔。虽只寥寥数字,却将说话之人内心的警惕与隐忧,如细针穿线般,细腻地织入赵华棠的心间。
此时,内室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丝丝缕缕,萦绕在梁柱之间。那香味犹如幽秘的妖魅,无声施展蛊惑人心的妖术,在这紧张氛围中,悄然织就了一张神秘而叵测的罗网。
赵华棠只觉心间猛地一阵悸动,仿若一阵无形的涟漪于平静心湖肆意扩散,眼前的景象刹那间仿若被一层薄纱所覆,变得迷离恍惚。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神定住,皇子的威严与骄傲在眉宇间重新凝聚。这一次,他没有丝毫迟疑,昂阔步,绕过屏风,直面那神秘的美人。
目光触及美人手中紧握的“利器”
,赵华棠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动作迅如闪电,他一步跨出,轻而易举地将那柄残破的汤匙夺入手中。
“恩将仇报,便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
赵华棠微微倾身,将汤匙的尖端轻轻抵在美人的玉颈之上,语气中的寒意足以让人心胆俱裂,“你就不惧本王再度将你遣回暗无天日之处?”
美人的喉咙轻轻滚动,似乎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但琥珀色的瞳仁却坚定无畏,直直地与赵华棠的目光相接:“殿下若是果真有心将在下擒回,昨日便不会出手相救,也不会差遣侍女悉心照料,更不会有杀人灭口之举。”
赵华棠闻言,手指微微一紧,那汤匙的尖端便好似锋利的獠牙,轻易地刺破了美人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一串串鲜红的血珠如同细小的珊瑚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染红了雪白的颈项。
“本王奉劝你,别自作聪明。否则,后果自负!”
赵华棠的声音和眼神更加阴冷,嘴角肆意地高高扬起,只是那笑容之中,却满满地堆砌着残忍的警告意味。
“在下猜得不对?”
美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勇敢地向前一步,颈上的伤口因此加深,鲜血如细线般流淌,但面容上却无半分痛苦之色,只有决绝与坚定:“若是殿下真的狠心,便在此刻了结在下的性命,也好过重回那炼狱般的牢笼,受尽屈辱与折磨!”
说着,他抓住赵华棠的手腕,将利器抵在自己的喉头,然后安然闭上双眼,一副准备坦然赴死的绝望模样。好像世间万物都已经和他无关,唯有死亡才是解脱之道。
“疯子!”
开口的同时,赵华棠迅抽身退后,手中的汤匙随着他的动作被狠狠掷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弧线,最终落在了地上,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