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连霏淡淡承认道:“逼宫那日,是我杀了他。我杀了离光赤璋。”
禅真眼睫颤动,没有说话。
“所以史书有误。是这狐狸现形,杀了谨王。把皞帝给吓死了。呵,这没娶成的天命狐狸倒算是救了他一命,又把他吓得当不了皇帝。一笔糊涂账。当真有缘。”
连霏却道:“我没有救他。他的确布下了暗卫等谨王入宫。我只是比那些兵士动手快了些。他也没有被我吓到。”
“既然没被吓到,为何要退位?还有你说他放走你姐姐,又是什么意思?”
禅真答道:“贫僧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这最终的真相。不知公主是否记得,皞帝退位后三年亡故,可又有传闻道其命格贵重,本该有百岁之寿,怎会三十岁就病死。这其实是他金蝉脱壳,修仙问道的法子…”
“不知诸位,更信哪一个?”
众人互看,默以摇头。
禅真的眸光也微微抬起,望向平静的法阵。松深夜月清,黑暗的雾拂林中,沉默的雾气萦绕下,赤色的狐狸和紫蓝的神光是唯一的亮处。
“其实皞帝,就在这里。”
帝岚绝:“在这?在哪?”
禅真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众人环顾一圈,没看见什么作古的人族帝王鬼魂或者成仙的大师,最后蔓君捂着嘴指向和尚道:“难道你你…”
“秃瓢对过往如数家珍,什么都知道…难道你就是隐世修行的皞帝?!”
…
…
夜昙慌张地在捡佛珠。
紫檀四面八方地滚去,夜昙所在的过去也随着时间的波动不断变化。神君骤然消失,天地间仅余她一人。
流年般可随时跨越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流转。当她抓住某一颗佛珠,那佛珠便给她赋予一幅过去的画卷。
仰头,恰如玄商神君曾在玄境中割下的欲念,半空中飘忽过一幕又一幕过去或未来的记忆。
夜昙又看见了自己在倚云阁的六日。不过,是真正的浮岚在倚云阁的六日。
皞帝去兽界和谈后,浮岚养花种草,自己练习剑术,偶尔问问新雉今日是何时,然后和阿沅阿旸在一起玩耍。一切还是原来的平静,却又和从前不一样。她不是在枯燥地度过余生,而是在期待。
他回来了。第一日,他急匆匆地走向芳矶园,接走浮岚,同样是去赴家宴。同她约定夜晚观星。他剖白的心意和夜昙听过的别无二致。在他说完自己的故事靠近之时,浮岚同夜昙一样,突然晕倒。
皞帝把她抱回宫,问新雉道:“夫人最近身体有何异样?”
“没有啊。就是睡得懒了些。”
“嗯,你下去吧。”
他在她床头守到破晓离开。那双古水无波的眼睛熬得通红肿。临走前冲新雉说,“不要吵醒夫人。轻一些。”
夜昙懵然地看着,万般不明。
他不是为了杀她吗,他不是要杀她吗?他不是知道了她是狐狸,所以疏远、安抚、哄骗,只到时机来临,圣旨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