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
她凝着神情努力回想,试探性地问,“再过五天小少爷满周岁,届时府上要大办一场,人多口杂,守卫应该也会调走一些去前厅维持秩序吧?”
“小少爷的周岁?”
隋策略一权衡,就觉得可行,毕竟梁尚书地位尊崇,前来赴宴的朝官肯定不少,他脱身时大可往人堆里一扎,倒是方便,“挺好,你反应挺快。”
云思渺难得让人夸赞一回,不禁松了口气。
隋策:“诸事细节等周岁宴前一日我再告知于你。”
“嗯!”
挑梁少毅长孙生辰之日动手也好,他想,按照商音的脾气,是决计不会赴宴的。
这天清晨,隋策照常在外间陪公主用早饭,夏季不思饮食,吃什么都没胃口。他赶时间应卯,三两口喝完粥吃完虾饺,佯作自然地随口说道:“近来城中频频失火,兵部要求加强禁军巡查,夜里我可能得晚些回来,不用等我吃饭了。”
商音闻言只点点头:“哦……小厨房要给你备点什么吗?”
他在整理袖口,想了想补充,“就留一碗冰镇的椰奶小汤圆吧。”
“嗯,行。”
驸马走后,公主殿下不紧不慢地添了一碗胡辣汤,饶是在这大热天里也吃得甚有滋味。
她收尾时用绢帕轻擦嘴角,一面接过今秋递来的漱口茶水,一面问她:“今天梁国丈的嫡长孙满周岁,让底下准备的贺礼,都置办好了吗?”
今秋颔:“照您的吩咐,一切妥当。”
她应了一声,漱罢口取了盏凉茶解腻。
梁家的信函是三日前递来的,大宫女倒有些不明白了:“殿下,以往梁家的邀约,您都是只派人带些薄礼走走场子,从不自己亲去的,如何这次来了兴致?”
商音将盖碗一放,冷笑:“哼,他之前热热闹闹地在背地里搅混水看戏,我若不去,岂不是露怯。”
重华公主阴沉着脸:“我不仅要去,还要给他呈上一份大礼,好好儿地给他庆贺庆贺。”
总不能白白叫隋家吃这么大一个闷亏。
隋日知想和气生财,她可咽不下这口气,哪怕无法叫梁国丈跪下磕头,立一立威也是好的。
于是,就在商音和隋策双方都以为对方不会到场之时,酉正初刻,下职后的朝官纷纷登门给梁侍郎道喜。
“小公子好福气啊,将来必定大富大贵,显赫京城。”
“原来是张主事,快请进快请进——”
正院的梁敏之随管事一并迎宾客入内,边上伶俐的小厮嗓音清亮亮的高声唱礼,什么“金镶玉福禄寿的项圈”
“金摺丝珊瑚珠坠领”
“玉金镶边鹦鹉桃杯”
。
隋策一早便踩过了点,驾轻就熟地摸到离那小仓库最近的红墙根,悄无声息地一跃而上,既稳又轻地落地于草丛中。
他一路潜行至后院西厢的梧桐树下,借一簇海棠遮掩身形。
现在天还没全黑,正厅亦未开席,只得在此耐心等一等。
而另一边,商音已经到了。
皇后不能离宫,即便是小侄子生辰,也仅能传一道口谕以表心意,余下丰厚的金银自不多说。
这赴宴的女眷当中,长公主抱恙未至,除了皇太子妃,身份最尊贵的,就属商音了。
念到重华府的名号时,席上笑容慈祥的梁少毅神情确有几分诧异。
公主殿下风姿摇曳,光彩照人,哪怕是远在数丈外,老眼昏花的国丈依旧能辨得一二风采。
她也不管老头子看不看得清,嚣张跋扈又不可一世地冲他丢了个皮笑肉不笑过去,秀眉阴阳怪气地一挑,趾高气昂地由下人引着入了座。
重华公主竟肯出席今日的酒宴,梁国丈眼皮沉了沉,不必猜就知道她是来者不善,待会儿多半要找点什么麻烦。
因为是盛夏,席面摆在离水池颇近的一方院子里。
梁家财大气粗,特地请了永平城最有名气的戏班和杂耍班轮流吹拉弹唱,喝彩声此起彼伏,片刻光景就将席间氛围炒的很是喜跃欢庆。
云思渺地位不高,来历又有些尴尬,被安置在角落的末席,与一帮面都没怎么见过的姨娘、通房们坐在一处。
正好,这地方偏僻,她的举动也不会过于显眼。
云姑娘瞥了瞥左右目不转睛看杂耍的姨娘们,悄悄起身,口中微不可闻地说了句“各位婶子们慢聊,我且去换件衣裳”
,妇人们懒得搭理她,帕子一甩让她路上当心,自己仍盯着戏台上花样百出的技艺,还扯着嗓子拍手叫好。
彼时皎月已出,乌云漫天,梁府内进进出出,攒动着的黑影都是忙着端茶送水,上菜撤盘子的侍婢仆役。
云思渺避着众人,鬼祟地往与隋策约定之处而去。
梁氏的那位姑奶奶大约是太没把她当回事了,加之现这丫头还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连个盯着她的婢女也没有——起初是有,后来渐渐忘了,那仆婢索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日偷闲耍懒。
不多时,她就摸黑到了柴房外的山阶旁。
这是此前商量好的,梧桐树边学两声猫叫,当作给他的提醒,待得后者回两声猫叫后,才可行动。:,,。&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