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凛英:“叫方扬滚,沉叶有心想在宫中做女官,别让方扬误了人家。”
裴凝莺:“嗯,我也问过沉叶了,她说对婚嫁之事没有念头。”
仇凛英不经意地瞥了眼裴凝莺,她靠在床头,望着床顶纱幔。
他撤走视线,继续看书。
裴凝莺继续说:“我派人查过,鸣光与获骊还真有点关系,说不得也姓获呢,这倒是好事,圆她心愿了。”
仇凛英:“你倒是关心他们。”
裴凝莺哼哼,拉过被子钻了进去,“谁叫你屁事都不搭理,什麽事都丢给我!反正我不去早朝了,我要睡觉,睡到明日日上三竿。”
见她躺下,仇凛英吹了灯,不再看书。
他伸手环过裴凝莺,“为什麽不去了。”
黑暗里,浅浅的一声,作了回答:“卫轼十五了,可以亲政了,我这太后该让开了。”
沉默,是仇凛英的下言。
他的手顿在她的腰侧,失神地盯着她的背脊。
很久,很久,仇凛英小声地问:“你要走吗?”
他等不到回答,因为问得太晚,她已经睡着了。
秋走了,第一场雪落下。
柳花寒在湘盈殿中困了四年。
自裴凝莺坐上端嫔之位后,柳花寒被囚在湘盈殿,没有奴仆,没有饱餐。
生不能好生,死却又死不得。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柳家二小姐,年到三十不曾拿过扫帚,不曾洗过一件衣裳,从小锦衣玉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而今,偌大的宫殿,只有寝殿没有落灰。
在方扬前去探听纪家后,又有许肆顶上,成日盯梢。
柳花寒眼神麻木空洞,没了早些年的傲骨。
裴凝莺不会来见她,更不会放过她。
她现在信了,裴凝莺锱铢必报。
花窗外的雪还没有堆积起厚度,寒气却已经将柳花寒的手冻僵,四年来,天上地下的待遇叫她无法适应,双手长了冻疮,一到冬天便开始发痛。
她坐在窗边,长久地遥望皇宫之外的漫天雪夜。
谢亶被捕后跟着回了京,下了诏狱,死死锁在最里间的地牢。
暗不见光的地牢阴森潮湿,虫蚁四爬。
谢亶对此,并没有害怕,反而越是对他上刑,他越兴奋,兴奋到癫狂。
直到今日,第一场雪落。
他并不知道外面下雪了,他甚至分不清自己被关了多久。
谢亶的刑法各样,只要不丢了性命,什麽样的招都给他上了一遍。
上完刑,谢亶照旧自言自语,只不过,今日提到了裴凝莺。
他道:“我这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裴凝莺,裴凝莺不识人心!只要裴凝莺愿意,我宁愿再花十年、百年,为她建军立队,带她离开卫国!”
他几乎要癡疯过去,没人听他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