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婴在用私刑时,便一直未审出这个问题。眼下,菰蒲毫无表情地望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
裴昭不打算纠结这件事,转而问:“你种下的双生蛊,另一只蛊虫在何处?”
邕州城的苗人不比容州多,种蛊也不算流行。围观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可是‘同生共死’的双生蛊?”
“俺还以为那东西只存在书里,没想到竟是真的!”
“难道这少年把蛊种在殿下身上了?堂堂王爷,性命被控制在别人手中,那还了得!”
菰蒲嘴唇一弯,轻笑着低声说了句苗话。
谢植道:“他说,若是让袁司马知道了另一人是谁,他不就失去价值,必死无疑了么?”
裴昭冷笑一声:“乌罗惟灵,你既然惜命,为何不将另一只蛊虫种在自己身上,然后在苍梧山时,直接离开邕州?”
少年薄唇微动。
裴昭又道:“乌罗惟灵,你良心未泯,动手杀掉了董某,但如今却迟迟不肯告知本官蛊虫的下落,是怕被殿下责罚?你若能如实说出蛊虫的下落将功补过,殿下自会念着往昔的情谊,饶你一命。”
菰蒲垂下眼,重新回到一言不发的样子,审讯再度陷入僵局。
“看来,比起你自己,种着蛊的那人更加重要。”
裴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翻看起手边的文状,“可你的家人早已亡故,本官一时想不到有什么人值得豁出性命保护。”
裴昭走到菰蒲面前,弯下腰,用惊堂木抬起少年的下颌,细细端详。接着,附在他耳边道:“乌罗惟灵,不会是你的情人吧?”
菰蒲猛地颤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听不懂。”
明明听得懂。
“这少年人怎么脸红起来?”
眼尖的人道。
“袁姑娘年纪轻轻,又长得秀净,若能和她贴得这样近,谁不脸红。”
不知何时,金烛也成为了围观的一员。
但王萼不在。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虽极轻极淡,却好似落在裴昭耳边:“胡说八道!惟灵他分明是被吓的!”
难不成是双生蛊的蛊虫出现了短暂的共鸣?
裴昭抬睫扫视着人群,目光和一个被挤到一边的少女对上。少女瞬间垂下头,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望回来,神色平静而泰然。
裴昭坐回堂上,托着下颌,笑道:“既然乌罗惟灵不配合,本官也不懒得审。来人,把乌罗惟灵拖下去……”
少女扶着门框的手开始泛白。
“杖毙。”
处死罪犯,需要刑部审批,即便是邕州刺史,也无此权限。堂内霎时安静下来,狱吏们一动不动,满脸诧异。
谢植想要劝阻,但嘴还没张,有人先开了口:“怎么还不动手?”
坐在雕花屏风后听审的崔珩走了出来,黑漆的眸中带着笑意,声音也温和:“诸位担心有违律法,本王也不为难,卫婴,你来动手。”
接着,看向裴昭,缓缓道,“袁司马审了半天,怎么什么有用的也没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