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说过,绝不会背叛殿下。”
燕世行眸光暗了暗,又想起阿娘临终时的嘱托。母亲出身陆氏,对先太后一脉被灭一直郁结于怀,便到临去时还执意要他发誓效忠于旧族。是以,他答应了做叛军的内应。其实于他而言,无论怎么选,都是错。
他望向马上的人,笑的依旧明朗粲然:“所以食言的人应该付出代价。”
长剑出鞘,在胸前开出一朵妍丽的花。燕世行就这样笑看着仓皇下马的慕容景,慢慢地倒下。
落雪了,没有半点征兆。今年的雪似乎来的比往年都早。
慕容景仰起头,大片大片的雪落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化成了泪,他伸出手,一捧雪便立刻融在掌心,握也握不住。从前他和燕世行在兰台拥炉赏雪,何其惬意,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少年的眼神干净而明亮,是他后来已经失去却想守护的东西,可眼前,是一具渐趋冰冷的身体。
他脱下身上的轻裘,盖住了那朵涌出的花。眼见少年苍白的唇动了动,他便俯身去听。
“明时,去追回她吧。”
劫持
江容晚堕入一个虚空之境,昏沉之中,周遭皆是黑暗。
梦中的魂魄飘飘荡荡,回到了十五岁那年的仲春。
那年春闱,沈晏高中状元,圣上在大明湖设宴。
她一身月白裙,紫罗衫,扮作他喜欢的素雅模样,挤在一众女客中看他登台受赏。
可惜那春风得意的状元郎忙于酬酢,一直到宴席结束都没有看到她。
她心中颇为失落,避开众人,一个人跑到湖心的水榭,倚着栏杆看水中的游鱼。手中还擒着一支兀自绽放的春花。
呵,亏她还想亲手给他簪花呢。
越想越气,一赌气将那娇艳的花抛到了水中,看着它随水逝去。
“谁家的小娘子在这里生闷气?”
一转头,沈晏面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显然是特意寻了过来。
哼,这次可不能那么轻易原谅他。
就在她想出声呛他的时候,画面陡转,她的视线直直地穿过沈晏,看到前方的高楼上立着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
他侧坐在窗台上,一只腿伸到窗外,正仰头灌酒。杯中的酒分明有一部分泼洒出来,洒在他的衣襟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空空地望着天上的一钩明月,眼中蕴藉着万千浓云。
那时候的他刚封了王爵,正是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可他为什么仍然不开心呢?那道影子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落寞?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飘到空中,一直到他所在的地方,听到他正对着月亮说话:
“你说,她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呢?”
她不由地笑,原来他t和她一样是个痴人。
她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讨一壶酒与他同饮,可是他只是迷茫地转过头,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他好像看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