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栖当了几年皇帝,脾气自是不小,但对李舒到底是心有愧疚,不敢拿他怎样,只想口头上占占便宜。
“不是记恨你,其实,见了你的经历,我越发觉得栖儿,他应去投胎了,只愿他下一世平安喜乐,我便心满意足了。想是这么想,只是心里头终究还是憾意难平。”
李舒吸吸冻红的鼻子,将眼泪逼回去。
捂捂嘴,忽的笑起来,状似不可置信,“那你父君当真是胆子大,竟敢……”
“呵!他又有什么是不敢的,给圣祖戴绿帽子,奸夫还是圣祖最疼爱的皇子——后来的太宗,太宗倒是痴情,为他空置后宫,除了我连个后脉也没有,最后还不是被他毒杀了。”
李舒眼睛亮得厉害,暗叹,当真是厉害,若他当年有纤秧一半能力,早就弄死丘林霁了。可惜……没有如果。
宋栖微恼,瞪他一眼。
李舒微咳,转移话头,“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继续当皇帝么?”
“你觉着可能么?那木措并不好拿捏,还时时惦记着你呢,而且,纵是你有虎符,他们有哪个可是真心服你的?我坐上那位子,他们该全反了,争着吵着也要分一杯羹,到时,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丘林栖看傻子似的,白他一眼,见李舒从斗蓬中伸出的手红彤彤的,皱着眉给塞回去,紧了紧斗蓬带子,连着兜帽也给盖得严严实实。
李舒近几年反叛惯了,下意识伸手要揭开帽子。
宋栖瞪他一眼,梏住李舒的手,重新塞回去,警告他,“你老实点,生了病定要拖我后腿,到时,我俩都别指望有什么好下场。”
李舒懒得挣了,恹恹道:“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同钟离淮做了交易。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李舒点点头,也不多问,只道:“带我去瞧瞧曾经的皇长孙吧,毕竟,他还欠着一条人命呢。”
丘林栖约莫猜出他的意图,只是默默跟着他。
禁所的气味并不好闻,昏暗潮湿。
最尽头之处,便是被囚的皇长孙,铁链锁着脚腕,头发蓬乱,原本雪白的里衣斑斑驳驳,说不出的邋遢。脸还算白净,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似乎喷着火星子,恶狠狠地凝视着李锌。
丘林梧长得不像丘林霁,更像太子妃一点,十分明艳的长相。
李舒盯着他,目光意味不明,瞧不出恨,带几分审视。
可这几分审视却叫丘林梧十分恼火,几近咬牙切齿地说,“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么?你等着,等我出去,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呵!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你嚣张什么,母妃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丘林梧双手抓着木栏,志得意满。
李舒后退一步,觉着他有些臭,“你母妃也被关着,怎么能来救你呢?我呢,也不是很乐意来找你,但你始终欠着栖儿一条命,教本侧君寝食难安吶,总觉着……你也该下去的,虽然迟了十几年,正好,不会脏了栖儿的轮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