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持怀:……
他咬着唇不敢再出声,生怕凌微什么时候改了主意,又提出什么更过分的要求。
不过就是脱个衣服而已,反正他们都是男人……宋持怀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反正他们都是男人。
就算凌微真要做什么,他前面已经忍了这么多,也不差再忍这一点。
宋持怀听话地对上了凌微的视线,身上衣衫被他亲手剥落,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又燥又冷。
他不敢低头去看,连余光都没分过去一毫,然而越不去想就越在意,凌微目光滚烫,只是这么看着,就让他身体腾空出一股灼热之感。
青年未着寸缕的身体细腻如雪玉,单薄却又匀称,上头除了粉就是白,看不见半点被人玷污过的痕迹。
宋持怀别过头,声音很明显冷了不少:“……师叔检查好了吗?”
“……”
凌微被他唤回神,与宋持怀的难堪不同,他眼中尽是纯粹的笑意。
他意有所指地用目光探向宋持怀下身,笑意越来越浓:“上头检查好了,下面还没看呢。”
这一句没什么淫词艳语的话却无端下流,宋持怀抓紧了褪在膝盖上的布料,问:“什么意思?”
凌微笑得残忍又温柔:“听不明白吗?有有,我要检查你是不是还干净,有没有让别的什么人进去过。”
“凌、微!”
这一刻,宋持怀忘了在凌微面前的所有伪装,他久违地一字一顿念出这个与他牵扯至深、曾让他闻之欣喜又令他深痛恶绝的名字。
他忘了从前的忍辱负重、忘了在凌微面前的伏低做小、忘了从无名弟子到天极宫霁尘尊的这一路艰辛,满脑子只不断盘旋着凌微刚才的那句话。
凌微……竟真敢折辱他至此!
凌微并不对他直呼自己名讳这样的不敬感到恼怒,他仍旧笑着,道:“怎么,有有这回要我帮你了?”
宋持怀紧握着手,他有很多话想说,可万千句违逆的话涌至喉头,却发不出一个字音。
——他差点忘了,他的体内还流淌着凌微的血契,大事里虽左右不了他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压制他对凌微的反抗情感,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凌微俯下身来,手指已揉在宋持怀椎尾:“有有要是不动,我就亲自来检查了。”
同仇
轿子里头空间逼仄,叫人不必费心去耍心计就能跟轿中另一人挨得很近。
凌微手指捻着宋持怀贴在大腿上的那层衣料,指腹不住摩挲轻抚,久久不见对面的人答话,凌微好心情地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有有,是要我脱,还是你自己来?”
宋持怀两个都不想选。
但违逆凌微的尝试已被证实了不可行,而依照凌微的性子,若自己不给出满意你答案,只怕他会真的亲自动手。
宋持怀眼睫垂下,他嘴唇轻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慢吞吞将方才脱了的上衣重新穿上。
凌微眼尾下压,语气轻佻:“看来有有已经做好决定了。”
宋持怀没答话,直到将身上腰带系好,才道:“师叔若一定要检查……回鸦影居吧。”
凌微看着他脸上未消的残红失笑:“你什么时候敢做我的主意了?”
他声音是笑着的,却听得人无端发冷,宋持怀手指蜷缩着,已涌到喉咙口的商量之语不敢再说,他倾倾靠着轿子,半晌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是啊,他本就没有一个跟凌微讲条件,这些年凌微太纵容他,他都差点忘了自己不过是个解闷消遣的玩意而已。
凌微高兴的时候或许还肯宠一宠他,任他产生那些自己尚有资本与他谈判的错觉,而一旦凌微不高兴了,他就什么也不是。
萦绕在心头的羞忿也散了个干净,他这样的人,不过靠凌微赏脸活着,自然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得寸进尺?
宋持怀将手捂在自己眼睛上,想清这些之后,他镇定不少:“师叔来吧。”
凌微有些意外:“我来?”
宋持怀“嗯”
了一声,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师叔想要怎样做都好,我……任凭发落。”
身前传来一声低笑,宋持怀微微皱眉,却连问都懒得问了。
耳边传来凌微的命令:“手放下去,低头看着,自己记我是怎么检查你的。”
宋持怀身体僵硬,他没让凌微说第二遍,乖觉地将手拿了下来,神情冷漠地看向自己下身,仿佛一会儿要受折辱的人不是他一样。
“有有……”
凌微宽大的手指下探,还没来得及多动作,却突然破空而来“咻”
的一声,下一刻,半截断剑飞了进来,削断凌微一缕青丝,直直穿过二人中间,钉在了轿子上。
原本沉寂无声的外头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刀剑相接的乒乓声,两人同时噤声,凌微别有深意地看了宋持怀一眼,道:“……如果来的人是魏云深,我不会再守及冠之诺,明天就会着人准备婚礼事宜,让整个九州都知道你是谁的人。”
宋持怀颓然倒靠,垂眸应是。
轿外适时传来一声通传:“少宫主不好了,宫内弟子不知为何自己打起来了,不少巡守弟子反戈相向,已经死了不少人,您快出来看看!”
宫内弟子反戈相向……
凌微颇为可惜地无声重复了一遍,他抬手掀起轿帘,半身探了出去,无数天光明灭不齐泄在身上,将他身影囫囵照了个大概,无端一派少年风流。
凌微不急下轿,而是先折身嘱咐宋持怀:“穿好衣服,跟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