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堂风想,都无所谓。
肩膀毒素无法愈合,他整个上身青肿扭曲。膝盖连续爬行,早已血肉模糊。天阎口抽空了他的气海,他甚至没有一战之力。山穷水尽之处,这口气竟也散了。
他苦涩的勾了勾嘴角,“赵惊鸿,你害死我了。”
黑影忽然顿住,一根细针扎入混沌,刺激了片刻的清明。但很快,潮水涌动反扑。它吃的太多了,不断衍长着魔的本能与习性,再次沉溺在吞噬暴虐的食瘾里。
它不明白这人之前明明有着极其顽强的生命力,为什么现在却能放任它吃掉自己。但很快,通天照射的金光烧的它原地化散,它开始拼命向后撤。身上凝聚的气息好似要被焚毁殆尽,露出了里面的人形。在火焰焚身的最后一刻它躲进了洞口。
也许并不甘心就这样被不声不响地吃掉,李堂风以极大的代价生生将阳环从识海撕扯出来,刀绞一般,以毁灭性地方式,放肆的宣告不满。
入眼所见之处,生物被烧了个干净。
李堂风一头攮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35我带他走
天阎口附近百里深坑焦土,几日前涌出的魔种早已四散,只零星几个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附近。
三米左右的黑木描金棺材倒在斜坡上,之前的气浪将它掀飞撞在地上,接合处有些崩开的缝隙,一只黑雾包裹的爪子揭开盖子。
赵惊鸿保持抬起的动作愣了一下,棺材里的七舍宗弟子盯着他浑身绷得硬直。
七舍宗当时离传送阵很远,宗门撤离时,周鸣器还昏在地上。身边粗石堆迭,撤离时的同门师兄弟没看见他。也因为有石头阻隔视线,爬上来的魔种才没有注意到他。
醒来的第一时间,了解自身处境时他是崩溃的。东躲西藏好几日,这棺材几乎成了他的家。附近能吃的草药快被他薅秃了。
现在好了,不用整天担心饿肚子了。
赵惊鸿浑身魔气,像包裹的烟缭绕聚集出一个人形。他并未料到棺材里还会有人,犹豫片刻,将背上不省人事的李堂风放进去。直到棺材板盖上,周鸣器还吓得说不出话来。
没了束缚,赵惊鸿转身开始清场,无差别的杀戮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性,他现在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像一只失控的猛兽。
过了许久,再没有扑上来的魔种,赵惊鸿闻着诱人的血肉气味,坐在堆起的尸体上,拎起一旁的断肢开始进食。只是吃了两口,他又静静扔了。
不能再吃了。
阳环净化了他一部分魔性,可不断进食会一点点剥削他的理智。现在环境安全,该尽早将李堂风送出去。
他起身往前走,掀开棺材板,人没了!
四下时不时传来爆破声,周鸣器抱着李堂风躲在山洞里瑟瑟发抖。他采了些祛毒的草药敷在李堂风中毒发黑的肩膀上,
外面鸟雀惊飞一片,周鸣器撕下衣摆,手抖的几次三番绑不到伤口处。
外面有脚掌踩断枝条,发出清脆的折裂声。
周鸣器拿起剑小心扒在洞口向外看过去,心头拔凉拔凉的。不远处两只魔种勾着腰,鼻子一窜一窜嗅叶子上的味道。
他摸出怀里的护身法器,悄然埋伏在洞口的一侧,紧张的不断分泌口水。
赵惊鸿从天而降时,周身散发难以掩盖的怨气。他一掌劈碎魔种的脑袋,血浆喷溅,射入周鸣器的眼球,他卖力睁眼仍旧举剑向前。赵惊鸿扯过另一只,按住它的头,干脆利落地咬断了脖子。
嗜血的本性被激发,他顺势撕咬,当着周鸣器的面,短短几分钟吃掉了一只两三米高的魔种。
周鸣器叫声卡在嗓子里,腿抖得跟个筛子一般。
这洞穴小,赵惊鸿身影高大,堵在洞口埋头吃了一阵才恍惚反应过来。他扔了手里的肉骨,起身绕过去,扶起李堂风,看肩膀后敷好的草药,手上顿了顿。血腥萦绕在鼻尖,他艰难地抑制着进食的本能。
拿出一件外衣。笨拙的套在李堂风身上。那上面还有血迹,该是从天阎口上的断肢扒下来的。
“你放开他…”
周鸣器提着剑背靠着洞口圆目怒视,赵惊鸿看出了他强忍的恐惧。也不想再刺激他。
揽了揽外衣,将李堂风护紧实,他起身往外走。周鸣器下意识后退,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又赶忙爬起来。
赵惊鸿停下,头微微向前一点,喉咙发出粗重的兽吼,示意他跟着。两人一前一后拉出了很远的距离。
换巫山地界辽阔,赵惊鸿并不会漫无目的地乱跑。
佑刖曾用祭器爆开了换巫山西南边的一个缺口,后来四宗合力修补,佑刖却仍然能带着大队人马进来。
他之前从未深想,现在看来只一个可能,当初那场惊天动静的爆破,炸开的绝对不止一个地方。
贴近结界的边路,定然有另一处隐藏的缺口。
他脚下突然踩空,怀里的人险些被扔出去。
周鸣器连忙上前,原本想试图将人接过来,但被赵惊鸿盯得收了手。他其实看不见里面的眼睛,只是这团模糊的雾时刻带有威慑的凶性,他虽跟在后面,一路上依旧战战兢兢。
赵惊鸿调整了一下姿势。发现前面是个草土燃尽的焦坑,爆发式的冲击力向下凿了五六米左右。他往前看,周身气压越来越冷。
一路过去都是炸出的坑。附近遗留的法器很多,而爬出天阎口的魔种大多有神智。
周鸣器想起之前听到的爆炸声,有些慌张道:“它们想炸开结界”
。
这几处所用法器品级都不高,结界并未撼动分毫。赵惊鸿没有吭声,迈步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