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殿下来说,皇后娘娘此后可谓更加冷漠。
殿下今谈起皇后娘娘,都像是谈论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才说了一件事,还有呢?”
容清樾将最后一处针线收尾,偏头等着菡萏的下文。
其二的事,乃云都乃至整个北晋的疑事。
最近北晋各地都出了好些人命,据官府查证统计,都是在外放言容家除不了权臣,或不久将来北晋的江山便要易主的人,有男有女,都是在说完这些话后便悄无声息的死在某处,直至第二日被发现。
被杀的人都为抹颈而死,用的利器,寻常人很难做到杀这么多人而不被发现踪迹。
“各地官府至今不曾抓到凶手是何人,只向外说,各地都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必不会是一人所为,背后肯定是一个庞大的暗杀组织。”
菡萏剥了一盘松子仁推到殿下面前,自己嘴馋也拿了些放在掌心如数家珍地吃,“因都是说了那些话后死的人,百姓都在猜测,是不是因为那些人猜测的是事实,所以陛下为掩盖,派出人手去处置了这些人。”
容清樾眉头紧蹙,扒拉菡萏给她剥的松子仁,一粒粒分开。
各地府衙上报的被害人数已有近两百人。开始死的人少,没多少人关注,死的人多了,就开始引起恐慌。
这是有人故意做这样一件事,想要动摇昌宁帝又或者说是属于他们容家的皇权。
但总有些许说不上来的奇怪,她现在找不出来。
“殿下——”
梁郝从外面跳了进来,三双眼睛望向他,他见屋子里人多,迟疑了。
“怎么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梁郝希望一直放在手上的帖子不曾拿出来过,这样他可以找无数个理由敷衍过去。殿下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无缘无故紧张的动了动手,他涩声道:“殿下,蒋国公府送来的请帖。”
“和深几岁了?现在才成婚。”
容清樾略显诧异,蒋国公世子与她算儿时玩伴,长她四岁,前往梵南关之前就听说他已谈好婚嫁贵女了,四年居然都未成婚,“和谁?”
“瑜常郡主。”
屋里的四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落在殿下脸上,只见她脸上从一开始的好奇变得怪异,很难形容,就像……就像从一锅看似很好喝的汤里发现只苍蝇。
瑜常郡主肖可外祖母乃太后,母亲是昌宁帝的亲妹妹,父亲现为礼部尚书。她的母亲娴宁长公主生她时难产,当时就撒手人寰,她的父亲爱妻子爱到深刻,对她怨恨难当,不管她死活。满周岁陛下赐郡主尊位,让太后接到身边养侯。虽只是郡主,要论身份尊贵,宫里几位外家不显赫的公主还不一定及得上她。
瑜常郡主比殿下小两岁,许是幼时缺爱,宫里头太后、悯宣太子又便宜宠殿下,郡主自小就爱和殿下比个高低,争抢殿下的东西。
思她年幼丧母,殿下能让则让,谁知她并不知足。
昌宁九年年关在家宴与殿下共弹《花好月圆》时在殿下的琴弦上动了手脚,弹至高潮琴弦断开,将殿下的手割开一条豁口,深及见肉。
太后和陛下见她心思不正,怕继续留她会伤殿下更甚,便下旨驱出宫去送回父家教养,无旨不可私自入宫。
这事让瑜常郡主在那时受尽嘲笑,与殿下更加水火不容。
“请帖是谁以谁的名义送来的?”
殿下好半晌不说话,孔氏猜的明白,殿下与瑜常郡主早已是相看两厌的态度,不想见瑜常那总是带有目的性的面容,便替殿下开口问了。
梁郝递来帖子,答:“是郡主着人送的,还说看在往日姐妹情分,殿下请务必到场观礼。”
“请务必?”
容清樾哼笑一声,“她好大的脸面!梁郝,拒了帖子,我不去。”
小小一个郡主,语气一点不轻,倒命令起她来了。
孔氏温声劝道:“殿下,瑜常郡主毕竟与您一同在太后跟前教养过,请帖已至,殿下还是有去看一眼的必要,免得平白落人口舌。更何况赵世子曾爱慕过殿下,瑜常郡主此番想必也是借此机会,让您看看曾属意您的世家公子被她夺了过去罢。”
“赵和深爱慕我?”
容清樾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的事?”
“这我知道!”
菡萏眼睛发亮,高高抬了下手,“殿下十五那年秋猎,赵世子带了一束不知道什么名的花追了过去,问殿下你可喜欢。殿下当时正见到一只野猪,拔箭时将赵世子的花碰掉了,殿下说过抱歉便去追野猪去了。”
她描述一通,容清樾有点印象。
那年秋猎,她与陛下求可以随军出征的机会,昌宁帝说,只要她在这场秋猎中夺得魁首,他便允她。
昌宁帝没有告知她,秋猎的林子里有他安排测试她身手的杀手,接近秋猎尾声,她带着浑身的伤,凭一头鹿赢了三皇兄,夺得魁首。
说起来,那头鹿还是三皇兄手下留情故意让她得了去的。
至于赵和深和他的花,落在她眼中只能算是个插曲,她以为赵和深喜欢路边的野花,一路摘了一束。
她有背负在身,没有过多在意,低头随意说了声抱歉,想着过后重新摘一束给人送回去,后来却见不到赵和深的身影。
她与赵和深有年少情谊,但并不深厚,她从未想过他会起别样的心思。
孔氏无奈笑着摇摇头,殿下是个木头脑袋,这多年一心扑在维护边疆巩固国本上,从未考虑过情情爱爱。
从殿下及笄,拒绝过示爱的人,她都能数出来,兵部尚书家的公子方临清就是一个,就连萧世子也曾——只是殿下从未感受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