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杜朝和站在盛安城高高的城墙前一射里地时,昏天黑地的磅礴大雨已经渐渐收势,露出午后太阳落西山的绮霎天光!
作为齐朝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纵使杜朝和常年跟着亲娘和师傅到处跑,她对盛安城也熟悉得很
毕竟她娘早就将药馆九草堂总部迁到了盛安城,专宰高门世家、新贵巨豪的仓库。
五年前,敬平侯爷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眼见荣华富贵皆要抛,太夫人舍重金求到九草堂。
那个时候的杜朝和虽然才八九岁,但大小疾患,师傅已经放手让她独自应对,几个重症难症治愈之后,挣了个小神医名号
本来一针就可搞定的事,她娘偏偏要杜朝和往各种凶险恶疾里扯,愣是将不值钱的甘草瓜蒌,混着满山遍野随处可见的天南星,制成小药丸,卖出了天价,还赚了敬平侯这一门长久生意。
敬平侯一事之后,杜朝和名声更响,都到天才小神医的程度了
担心事大兜不住露了馅,她当天便连夜收拾包袱,扯着她娘,马儿哒哒哒跑回山里蹲着,那一两年,她愣是不敢往盛安城踏足半步,被她娘和师傅取笑了好久
现在看来,还是太稚嫩了,经不住事
往事不堪回,杜朝和不禁摇摇头,叹一声好傻好天真
望着城门上遒劲有力的“盛安城”
三字,又看看还没完全落山的太阳,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今年总算赶上了。
环顾四周,往常熙熙攘攘人潮如炙的城门,如今戒备森严,出入皆要严查严审。
看来这几天盛安城不太平啊,匪盗猖獗,明抢暗夺,昨天不就顺手救了一个?
想起破庙里那弱不禁风的美公子,杜朝和的狐狸本性控制不住地抖露出来,嘿嘿笑了两声,说不尽的少年风流,着实狡黠。
蓦地想起她娘拧耳朵打手心,千叮咛万嘱咐,费尽心思教她名门淑女的那一套行止言笑,杜朝和赶紧收起遐想,咳嗽两声,四下探望。
端得是一娇俏小姑娘
城门右手边,有草垛土坯搭成的简易歇脚凉棚,支出一张灰白破布招牌,上写着“茶”
字,杜朝和整整身上湿淋淋的雨具,施施然朝着茶棚走去
“掌拒的,一碗雨前龙井!”
茶肆里三三两两坐着的歇脚客人皆回头,看向门口那模样颇为狼狈的少年,就像看傻子一样,跑到这破茶棚讨雨前龙井,不是傻子就是疯子,总不会是贵族世家的落难公子?
“唉哟哟,小兄弟,我们这简陋小店可供不起那等好茶哪!”
在柜台忙碌着的蓝大娘,将手在那揉得黑的蓝布围裙上胡乱擦两擦,赶忙过来好声好气地回着。
小店来来往往皆是过路客,蓝大娘两口子一贯小心伺候,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惹来杀身之祸。
“哈哈,大娘实诚,借个地方我洗漱整净一番,,不知可方便呀?”
“嗳,嗳,有的,有的,后头那屋就有热水有干净汗巾。”
这就是蓝大娘会做生意的地方,懂得远道前来盛安城的,十有八九都是拜访高门亲朋,要么有事相求,要么投亲靠友。
这跋山涉水风尘仆仆地,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便宜又方便的地方洗漱整理收拾一番,好给对方留个体面的印象。
换了干净衣衫,理了理湿淋淋的秀,杜朝和又是那个肤如凝脂目光澄澈的少年。
他晃悠悠地来到茶棚窄小的大堂,斜靠在柜台上,拈起碟子里的几粒花生米往嘴里送,远远看着城门口来了一位军官模样的人,指挥着兵士细细盘查。
杜朝和漫不经心地问:“大娘,今天怎么看着比以往严密许多啊!”
“哎哎,听说是有一位贵人遇害了,正在查找凶手呢!”
蓝大娘手中的活不停,抬头也看了城门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