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所想的一样,没过多久身后便响起脚步声。还是一样的小厮,还是一样的“贵人相邀”
的说辞。只是这一次,懵然无知的蝉却变成了窥伺在后的黄雀。
她面上不显,依言顺从地跟着走了,心里估着陆时安出现的时间。
不多时,她被引到一辆马车旁,马车低调而华贵,彰显着车内之人的身份。
以防万一,她和马车保持着一定距离,也是为了诱陆时安现身。
绣着金纹的蟒靴停在她面前,她缓缓抬头向上望去,果然看见了陆时安那张相看两厌的脸。
平心而论,虽然不能与温衡相比,陆时安生得也算俊美,只是那双眼睛里埋藏着诸多算计,看起来凉薄非常。
在权欲的腐蚀下,终有一天,他狼子野心的真面目将会暴露无遗。
但当下他还如翩翩公子一般,见她戴了幕篱,故意调侃道:“姑娘何不现身一见?”
元向依答道:“貌丑,怕入不得公子的眼。”
他倒是爱演,那她也不介意陪他一同演,毕竟离那位吹胡子瞪眼的江御史出场,可还有一段时间。
陆时安作势就要去撩那幕篱:“姑娘如此自谦,倒是更让人好
奇了。”
元向依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美人如花隔云端,自是要取几分朦胧之意。您说是不是,殿下?”
既然被识破了身份,陆时安也不再装了,只是对她的兴趣依然未减:“本王从前怎的没发现,贞武将军竟是这般妙人?”
元向依心里想:因为你瞎。
既然预先知道她的身份,想必这一路上,也都有陆时安布下的眼线。
但这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她将手中红梅递予陆时安:“蒙殿下夸赞,无以为报,谨以此梅赠予殿下。”
红梅暗香浮动,撩人心弦。陆时安接过梅枝,她刚松了手,就见他欲用梅枝挑开幕篱,一睹她的真容。
她忍住将他揍飞的冲动,提醒自己谨记他皇子的身份,又向后退了一步。
陆时安眯起眼睛,欲擒故纵的女子他见得多了,可元向依这种性子飒爽的将门嫡女也玩这一套,倒让他觉得新鲜刺激。
何况,父皇早已属意她为自己的王妃,就是陪她玩玩也没什么。
元向依看时间差不多了,柔声道:“殿下请自重,臣女已有婚约。”
陆时安一愣,询问的话语就脱口而出:“婚约?和谁?”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话,旁边伸出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毫不客气地扣住了陆时安的手腕,让他一时间动弹不得。元向依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意外地看见了温衡的脸。
温衡怎么在这里?她算着时间,特意和
他约了晚些的时间,难道是他提前到了,正巧碰见这一幕?
她有心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温衡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恻神情,与他俊逸秀雅的面容格格不入。他盯着陆时安,忽然开口:“康王殿下,要对臣的未婚妻做什么?”
陆时安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温衡虽然脸色不佳,还是放了手。毕竟身份有别,他不能总是以下犯上。
陆时安活动了一下手腕,温衡虽然看起来文弱,实则力道不轻。他从未被如此对待过,一时有些恼火:“你是何人?”
温衡敛了敛衣裾,上前一步振衣下拜:“臣乃新进翰林院修撰温衡,见过康王殿下。”
从元向依的角度看去,温衡恰好挡住了陆时安的视线,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陆时安道:“如此面生,本王先前似乎从未见过,朝堂上有你这号人物。”
温衡不卑不亢,回道:“臣是新科进士出身,今日才蒙旨恩赐得官。”
原来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学子,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官,也敢在他面前造次?
陆时安大手一挥,意欲让温衡退下:“本王正在与贞武将军说话,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本是无心之举,衣袖拂过的瞬间,元向依就看着,温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心中一惊,怕是温衡的旧疾又犯了,连忙上前接住了他,就见他嘴唇苍白,已经人事不省。
变故来得如此之快,陆时安也错愕不已
:“他、他这是做什么?本王可没有伸手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