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着屏风上,那少年的影子兀自出神。
后来她每一次看见这个儿子,便会想起那残忍的一幕。
——她始终都无法将他当做儿子去宠溺,而在与他言谈之时,她也会,不由自主地,惧怕他。
他是一个怪物,一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怪物。
当年旧事
承平坐在窗前,怔怔地看着面前那明明灭灭的烛火。
他无法避免地,又想起了元后。
——那个对他恩重如山的,他发誓要倾尽所有来报答的女子。
元后是镇北侯府的嫡女,也是侯府里唯一的女儿。
也因此,家中长辈对她千娇百宠,惯得她性子娇纵无礼。
他记得,那年的边疆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空气里的寒意直叫人冷到了骨子里。
而他蜷缩在水瓮里,冷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昨夜匈奴来犯,他的父母亲人来不及逃脱,都被匈奴人给杀了。
姐姐匆忙将他藏进水瓮里,告诉他不论如何都不能出来后,便匆匆离开了。
他很听姐姐的话。
他在水瓮里听见了父亲的哀嚎,母亲的哭泣……他没有出来。
他知道,就算他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匈奴人残忍好斗,最喜欢折磨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每一次匈奴进犯,他们村子里都会死一大批人,到现在,他认识的人都快要死光了。
按理来说,当有卫兵守卫边疆才是,可是实际上,戍守边疆的秦将军暗地里与匈奴勾结,放任这群疯子肆意地残杀百姓。
他恨,恨匈奴,恨秦将军,更恨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可叹他身如微尘,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镇北侯府的世子听闻边疆动乱,便向先皇请了旨,亲自带兵,上场杀敌。
世子是元后的兄长,素来便是个对妹妹百依百顺的主,这次元后听闻兄长要前往边疆,便缠着他,要他带自己也过去。
世子拗不过她,只好带着她一起,来到了边疆。
那夜,世子带兵,杀了许多作乱的匈奴。
双方战况激烈,死伤无数,一直到凌晨,才堪堪将那些匈奴打退。
可就算胜利又如何,死了的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咦,这里边是不是有人啊。”
他只听耳边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而后,便见一束光透过水瓮的口子,照了进来。
他抬头,看见了女子那张娇艳的,生机勃勃的面容。
他呆呆地望着她,几乎忘记了眨眼。
“哥哥快来看!”
女子兴高采烈地回过头来,“这里还有活人!”
而后,一个穿着铁甲的青年走了过来。
青年伸出手来,将他抱出了水瓮,而后,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儿笑意,“还有人活着,真好。”
“你是这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