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自有天意,就好像在这样激烈的亲吻里,宣月还依稀记得去年夏天在酒吧里与林长野重逢时,音响里放着一很老很老的粤语歌。
不知为何,在这样寂静的乡野之中,耳畔似乎又清晰回响起那几句歌词。
歌的开头,那个彼时还年轻的女歌手染着一头紫,唱着“越过生死一刻,跟你电单车之中狭路再相逢,大概你嘴边伤口与我端都一般大紫大红”
。
再后来,她唱“只愿我能够与你过得今晚,世界将我包围,誓死都一齐”
。
世界将我包围,誓死都一齐。
天未亮时,宣月回到了icu门口。
门边的少年横躺在长椅上,已经因为疲倦入睡了。
宣月脱下羽绒服,轻轻地搭在他身上,宣阳不安地动了动,但终归没醒来,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宣月把刚才林长野载她回来时,在医院附近的早餐铺子里打包来的食物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坐下来,静静地望着玻璃窗里的人。
她一点也不困,虽然身体疲倦,但大脑无限清明。
她甚至觉得这夹杂着消毒水气味的暖气也不那么闷人了,因为十分钟前,她还和林长野一起坐在那家早餐铺子里一同吃饭。
老板娘操着方言问他们“怎么这么早就来吃饭啦我们才刚刚开门,好多东西都还供应不了咧。”
林长野笑笑,说“煮两碗面行吗”
“面条没问题。”
他们坐在黎明前夕,哈着白气,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偶尔对望时会笑笑。他的眼神里有闪烁的星芒,她则面上烫,不自在地移开眼。
可是下一秒,又都会忍不住再看对方一眼。
林长野把她送到医院门口,“我去沧县刑警大队了。”
“审讯阿皓”
“是崔明皓。”
林长野的不悦眼神很明显表达着一个意思还没开始卧底行动,暂且不必叫那么亲热。
宣月没忍住笑起来,“好好好,是崔明皓。”
他们一个挥手说着“那我上楼了,你路上骑慢点”
,一个说着“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结果又在原地静止了足足一分钟。
“你先上楼。”
“你先走。”
“你先。”
“你先。”
最后大概是林长野受不了自己竟然变成这样磨磨唧唧的样子,无声叹口气,对她说“真走了。”
他满脸都写着对自己的厌弃,将头盔前面的挡风玻璃往下一罩,啪的一声,遮住了一脸无奈,在引擎的轰鸣声里转身离去。
宣月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街角,才拎着早餐转身走进住院大楼。
沧县刑警大队就在老城区,低矮的楼房被电线划分成四四方方的格子,四处可见城市牛皮癣的痕迹。
电线杆上歪歪斜斜贴了一层又一层广告,撕了又贴,撕了又贴。
“下水道堵塞,请拨电话xxxxxxxx。”
“专业开锁,电话xxxxxxxxx。”
“还在担心男人的雄风不振吗祖传医术,专治不育,地址”
在路灯还亮着昏黄的光线,天边翻起鱼肚白时,林长野踏入警局。
大队长钟宇从审讯室里出来,一脸失望地摇摇头,说“什么都没问出来。”
林长野点头“辛苦了,你先歇一下,我亲自来。”
审讯室的铁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他身姿笔直踏入室内,与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侧过脸来的阿皓看了个对眼。
空气似乎短暂地凝滞了下。
阿皓笑笑,说“林sir,别来无恙啊。”
铁门在身后合拢,林长野走到桌子的另一侧,居高临下盯着阿皓。
“你认识我”
阿皓扯扯嘴角,“去年你不是带队来我们酒吧蹲点了一个多月哪有不认识的。”
果然,他一早就知道警察在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