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倒是毫不介怀地拿风俗店经历开玩笑。
“但是,总之为了安全考虑,我还是回去住一阵子……”
“实在不安心的话,去睡客房吧。”
“哦!”
春河恍然,“我刚刚忘记……”
“忘记家里还有一间客房了?没关系,我快习惯和傻瓜相处了。”
“……”
真是恶劣……
玄关处的灯还亮着,在深夜里显出一点寂静的疲惫。春河走后,这房间里的空气顿时沉寂下来,变成了不再有气息流动的死物。十野跟着秒针走动默默数着数字。
“六百。”
应该把那家伙铐起来的。
“六百五十。”
真的这么害怕生病吗?是借口吧?
……
“九百。”
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还是投降式的睡姿吗?
“九百七十七。”
那家伙真的出现过吗?还是仅仅是一个臆想?就像漫画人物那样?
“一千。”
时间好像以一种倾斜的姿态累积着,十野忽然觉得很累。他站起身,把房间门关严,阻断了玄关透过来的灯光。黑暗在他身上迅扩张。就在那一刻,他的心迅冷寂下去。像之前的许多次:漫画画完了,圆满的伤感像件宽松凉爽的外套从身上滑落,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夜色,是许许多多的时间如夜色一般压过来。
死亡也许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一种压倒性的黑暗,一种躺在地底下,插上门闩,从此拒绝一切的感觉。恐惧中度过的童年,孤独与痛苦的少年,风俗店仿佛幻想的灯光,母亲……一切都可以被关在门外,甚至是春河也只成为走马灯中绚丽的回忆罢了。从此什么都不必再思虑。
作为安眠药的情爱失效了,而十野的床头抽屉里,正放着一瓶真正的安眠药。
瓶口微微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依赖药品入睡了。在月光底下,那药片似乎因为久乏问津而变得更加光洁美丽。
卧室的门忽然“砰”
地一声被大力打开了。
春河抱着一只枕头站在门前,十万火急似的问:“《白鸽与伯爵》已经完稿了对不对?”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