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語一出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妥,果然殿內有人低著頭壓抑著暗暗竊笑。朱棣一想,若是太子有錯,自己這個為父的似乎也難逃其咎。罷了,讓這個基兒給繞進去了,朱棣心裡一軟,目光瞥到楊傅,突然怒火又起:「你們這些太子少師、太子洗馬,平日領著俸祿,不思好好的襄助太子,出了事還推三推四的亂找藉口,反倒不如一個孩子。來人,傳旨,將東宮宮屬全部逮治下獄!」
此語一出,眾人大驚。
不由得又想起了前幾年的解縉之案,想到解縉,眾人均啞然緘口,不敢有人再出列求情了。於是自永樂初年起,這是朝堂上在立儲之爭中的第二場大事變。
雖然太子有驚無險,保住了太子之位,可是東宮的官僚當中,除了因系朱棣「靖難」舊人而幸未被牽連的金忠以外,楊傅、黃淮等人皆因此事而被入獄。
第四十八章夜宴
秦淮河畔,百花巷內一座古樸嚴謹的宅子隱於大夫第、狀元樓等建築之間,顯得那樣悄然獨步,孤寂遺世。
若微輕移蓮步,悄悄跟在後面,瞻基瞻墉兩兄弟在頭前引路,而緊挽著自己手的咸寧公主此時也是一臉狐疑,有些莫名。
第一次在暮色時分出宮,第一次沒有事先被告之去哪裡,就這樣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的跟了來,到現在還不知所為,心裡怎能不犯疑,只是瞻基與瞻墉二人均避而不答,只一味地頭前引路。
他們是從這所宅子的後門入內的,從後向前,穿過迴廊亭台,才發現這裡面別有洞天,遠比從外面看到的要氣宇軒昂、精美絕倫。
這套院子,正房匾額上的命名也極為講究,「詒燕堂」、「開泰堂」等均為三開間,明間兩縫採用平梁結構,次間山縫採用磚仿木結構梁架。梁、枋、檁及柱上部施彩繪,淡雅清麗,別具一格。
院中還有座造型小巧的湖泊,取名月牙池,湖心有亭,並有九曲橋與岸相連。亭子造型精巧,名為「彩虹明鏡」。
若微與咸寧公主對視之下,都不免驚異。
此時,一眾白衣侍女翩翩而至,領頭一人看著極為眼熟,只見她身穿娟紗金絲繡花長裙,外罩梅花紋紗袍,清麗出塵,一時間美如仙子,她淡淡一笑,眸眼微轉:「怎麼,貴客這麼快便忘記了?」
瞻基與瞻墉站在一旁,並沒有搭言。
咸寧公主輕哼一聲,臉色微沉。
若微笑意盈盈:「剛剛還在想,這宅子打理的如此精緻美妙,想那主人定是不俗,原來竟是羽娘姐姐的府第!」
此人正是若微幾個昔日游湖時在畫舫之上遇到的那位脂粉嬌客,秦淮河上昔日的名妓,今日獨掌醉春樓的老闆——羽娘。
羽娘笑了,輕啟珠唇說道:「妹妹過譽了,這宅子的主人不是我,我只是收了人家的銀子,代為收拾,並備下今日的宴席,為妹妹慶生!」
「為我慶生?」若微不免稍感意外。是呀,自入宮以來,這生日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客居東宮的尷尬身份,宮裡那麼多位嫡出、庶出的公主,東宮裡太子的嫡女、庶女,這一年到頭,每個月不要操辦幾場生日宴席,誰會想到自己呢。
入宮第一年,太子妃還曾經提過一句,可是那時自己為了暫避風頭,少惹事端,便推託說在家中也不過生日,自此之後,太子妃便不再提起。
倒是瞻基與咸寧公主,年年都會記得送一些小禮物,或是從自己宮中的小廚房做些膳食送過來。所以時間久了,對於生日,若微自己都淡忘了。
想到此,不免心生感激,看著咸寧與瞻基,輕輕福了一個禮,唇邊帶笑,口中說道:「若微謝過公主和皇太孫殿下!」
瞻基笑而不語,只是定定地注視著她,若微虛歲已經十四了。十四,瞻基嘴角微微上揚,心中抑制不住的歡喜,他知道,若微每大一年,離自己就更近一步,心中的歡喜更是溢於言表。
而咸寧公主則推了若微一把:「我不受你的禮,你也別來謝我,今兒是他們兄弟倆安排的,好與歹,你只管去謝他們!」
瞻墉苦著臉,踱步上前,對著若微深深一揖禮:「好嫂子,你還沒入我朱家的門,怎麼就這樣托大起來,剛剛只謝大哥和姑姑,眼裡真真沒有我這個小叔叔!」
此語一出,若微立即紅了臉,輕啐了他一口。
眾人皆笑,羽娘適時開口道:「請各位貴客往湖心亭赴宴吧!」
眾人舉目望去,湖心亭中宴席早已備下,於是都移步入內,各自落座。
瞻基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若微,今日的她身上穿的依然是那身最愛的裝扮,繡著白色牡丹的綠色抹胸,腰系綠煙水紋百花裙。裙子的優雅和嫵媚繪出生動的美麗,將她的優雅柔媚、玲瓏精緻展現得淋漓盡致,頭上的青絲斜斜的挽起一縷像是一輪彎月,而餘下的那些如瀑的黑亮秀髮隨意披撒在身後,更顯風流飄逸。
這樣的若微,怎麼看都仿佛看不夠,於是便被瞻墉在桌上狠狠踢了一腳。瞻基笑了,這才輕輕擊掌。
掌聲剛過。
便響起一陣古琴雅樂。
樂聲中,一塊像竹筏一樣的長方形的板子緩緩從對岸飄至湖心,沒有太近,也沒有太遠,剛剛令坐在湖心亭上的她們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那板子上好似覆了一層畫布,上面是繁花如錦和漁火點點,春江花月夜的主題,一下子便讓人身臨其境,屏氣寧神,靜心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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