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远的脸上涌起一股火辣辣的热烫,若是他自己便罢,如今身边还有女儿在,他无论怎么解释似乎都很荒唐。
梵音看向孙典史,先是问了好,随后道
“孙公子的病怎么样了这已经快一个月过去了,还没能痊愈吗他自那一日之后还没有来习课,今日不知是否能见到他父亲也正有意考校一下前次留的课业他是否完成。”
提及孙耀才,孙典史不由得皱了眉。
他们母子已经在来县令府的路上,这若是被杨志远逮到指不定会拿此当什么说辞。
小丫头,居然给他一个下马威而且什么破病一个月都不能痊愈,那不是快死了
孙典史的目光很凶,脸上却仍能笑得出来,“多亏你这孩子有心了,耀才身体已经养好,正打算明日让他去见杨主簿,也要给杨主簿赔个罪了。”
“今天能在县令大人府上见到”
梵音忍不住追问,孙典史只得咬牙道“他们今日不一定会到”
稍后要派人去告诉他们别出门,今日他可不想被杨志远盯着。
“父亲,您的公事忙完了那咱们这就去为县令大人贺寿吧”
梵音笑看孙典史,“这里能直接通向县令大人府上吧”
孙典史嘴角抽搐的更凶,只得点头应答
“可以,不如我也随同一起去吧,我也先为大人贺寿之后再忙公事不迟。”
“请。”
杨志远松了口气,不免寒暄引请,二人自一前一后而行,梵音看着孙典史咬牙切齿的刻意错后杨志远半步的距离跟随,心里不由得感慨这还真是一个等级分明的时代
方青垣方县令是一个行事谨慎低调的人,故而他的府邸并未如暴户那样金鎏富丽,玉瓦银墙,反倒是格外的清净淡雅,若非贺客们搬进一箱又一箱刺眼的金乌玉器的贺礼与此地景致极不协调,此地还真让梵音心动了。
地方真大啊
由县令府的下人引着,杨志远与梵音、孙典史一同行至正堂。
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聚集在此,待见到杨志远前来,自动自觉的让开一条路,虽为九品芝麻官,但也是朝廷中的官,即便这些富户们再有钱,也比不过这时代的官身。
“县令大人中年雕金、质朴德广,志远在此给您祝寿了”
杨志远上前便是一拜,方青垣连忙笑着上前低身扶起,“志远师弟能来,就是我的福气,快起,快起”
“给县令大人请安,祝您福如海深,寿比绵长。”
梵音年纪小,自要低身磕个头。
方青垣没有阻拦,受了这一礼之后,便把梵音叫到了身边,“来来,一月不见你这小家伙儿,本县还真有些想你了。”
梵音嬉笑的凑过去,“县令大人是想念怀柳的小秃子了吗”
“哈哈哈,瞧瞧这丫头的嘴,你爹倒是个文邹邹的,你却是个伶牙俐齿的。”
方青垣被逗的直乐,待见梵音一直不肯褪去帽子,安抚道
“在本县家中不必拘礼,你为母守孝,这是众人的楷模,何必还带着帽子不肯褪去”
梵音胆怯的看了看周围,悄声道“怀柳是想来为县令大人祝寿,可又怕这样不合规矩,被人说不尊”
“今日本县是寿星,自当本县最大,说的也算”
方青垣余光看向杨志远,“别像你爹似的,整日里把自己拘在一个框子中,本县看的都累啊”
这话意有所指,梵音听明白了,杨志远自当也明白,只尴尬的笑了几声,仍旧不语。
梵音羞涩的褪去帽子,露出光溜溜的小脑袋,尽管上面已经微显出根,但因长的太慢,所以依旧冒着光亮。
众人见此不由得一阵唏嘘,但见方青垣如此提携和亲近,自当不敢出晦气的话。
梵音也觉得在此不合适,又巴结了方县令几句之后,便由婆子引着去拜县令夫人
杨志远见梵音离去,不由得将手中的礼递上,依旧只字未提,方青垣一愣,随后笑着接过,缓慢打开,待见到是一双木箸时露出一分惊讶,若有所思的看了杨志远一眼,笑着道
“师弟这一份礼虽不值几分银两,但深合我意,这是最重之礼,为兄定将他放入书房之内,铭记于心”
方青垣的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让周围的人都惊了,连一直没有开口的孙典史也瞪大了眼睛,很想一探究竟。
杨志远拱手道“愿随县令大人为民造福,共营庆城县之荣耀。”
“愿志远师弟言出必行”
方青垣与杨志远对视点头而笑,话语中的隐意也只二人明白就好,可孙典史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
因为他已经看出杨志远被方县令所收纳,这绝不是一件好事,要与吴县丞商议,将杨志远尽早的除掉了
梵音被县令府的婆子引至后宅,此地也聚满了人,都乃是前来庆贺县令大人寿日的女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