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若知道她斥了一个六岁孩童几句便赔了六十多两银子的话,恐怕这一顿寿宴她是一口吃不下。
刚刚生的那一幕,县令夫人都看入眼中。
吴夫人自也看到,心里对陈夫人那一副商贾小家之气恨到了骨子里。
因为陈夫人能得请柬,也是她从中穿了线,县令夫人自当把陈夫人与她划至一起,可如今来了便丢人,她的脸上也跟着火辣辣的烫。
没出息商户做买卖的人家,就是鼠目寸光
吴夫人心中腹诽,可见县令夫人的神情格外玩味,她不问,自己总不能主动解释,否则不惹了一身腥
如坐针毡的滋味儿很不好受
二胖把刚刚县令赏赐了“岳书坊”
的笔以及经历的事都讲给了张夫人,张夫人搂着他便好一通亲,“乖儿子,莫说你想吃猪肘子,你就是顿顿吃,娘都高兴”
张县尉最忌讳的便是别人斥他没学识,是个大老粗,大儿子习武,学文是已经晚了,小儿子才跟着杨主簿一个月就能得夸,这可是大大的增光。
“怀柳姐说了给我做肘子”
二胖指向梵音,张夫人斥道“你这臭小子,平日里让杨家小姐护着你还不够,连吃食都让人家做,好没羞的厚脸皮”
“怀柳姐做饭好吃。”
二胖笑眯眯的巴结,梵音也笑着道“若愿意吃,尽管送来就是,我不嫌麻烦,终归家中就我一人,文顾在,我也有个伴儿。”
张夫人顿了下,道“往后你家中的吃食用度都由我来做主,你就不必跟着操心,回头我送去个丫鬟帮你打杂,若挨了欺负尽管说,往远了说我不敢应承,在庆城县谁敢欺负你,我都能为你做主”
张夫人的话并不是寒暄,梵音自当听的出来,“谢张夫人体恤,只是丫鬟就不用了。”
“那怎么行你总得有个帮手。”
张夫人执意要送。
梵音尴尬的摸摸头,“不是我不想,而是家中没地方住。”
张夫人呆愣片刻,二胖道“先生家是很小,没地儿”
“那那等有地儿了再送。”
张夫人笑着便给梵音拿点心。
梵音也没有客气,接连吃着桌上摆着的果品点心,寻常在家,这些可是吃不着也买不起的。
寿宴很快便开始了。
方县令很低调,并没有设那些拜寿、洒赏的流程,只是得方静之磕了三个头,献上一碗长寿面便算罢了。
可方家的下人们仍旧坚持齐齐叩拜,算是将寿宴推上了高潮。
拜寿过后,便是众人饮酒吃席,女眷这一方,县令夫人举杯道谢,众人同饮一杯,随即便各吃各的、各聊各的。
张夫人没吃上几口,便被其他夫人请过去私谈。
梵音和二胖吃的很欢快,别人的嘴都在聊,她们二人的嘴在不停的填。
二胖吃的满嘴流油,梵音很斯文,尽管她吃用的度很快,但该有的风雅仍然能够保持着。
杨志远今天初次放开了,不但替县令大人挡酒,反而还能应酬得当,让方青垣好一通夸赞。
吴县丞坐在一旁就像是石雕一样,无喜无悲,只闷声的喝茶,滴酒不沾。
今天的杨志远太出风头了,他的风头让吴县丞不饮自醉,心中更燃起了无比的愤霾,眼见众人对方县令和杨志远逢迎拍马、讨好巴结,偶尔还拽上两庆贺的诗词赋对,杨志远都能接连回上,这不更是耻笑他的功名不如人
这八品的县丞当的着实窝囊
杨志远,我不会再让你留的长久了
吴县丞自饮一杯,便以醉酒不适告退,吴夫人和吴灵娅也跟随一同离去。
吴灵娅今日很生气,这里原本应当是她的地盘,可孰料杨怀柳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节奏。
看着方静之过来后直接去向县令夫人和杨怀柳敬茶攀谈,将她无视于一旁,吴灵娅的心里好似浇了油,恨不能将杨怀柳的脸给挠花
可惜这种鲁莽的行为也只能想一想,起码在县令府上,她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寿宴过半,已经有人6续的告退,虽说是摆宴贺寿,但说到底前来送礼才是关键,至于这个酒能喝到什么份上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方县令印象中有这样一个人,那便是目的已经达到了。
杨志远喝多了,脚步略有轻晃,好在他很有自知之明,到最后不管别人再怎么劝,他也是打死也不肯喝了。
张县尉今儿的兴致也很高,他的小儿子能露脸与杨志远父女是分不开的,杨志远不肯再喝酒,他便吩咐人上茶。
品茶与品酒不同,品酒时说些荒诞过分的话语无人忌讳,但品茶时若再无章无度,那便会被人记恨,或许还会结了仇怨。
杨志远深懂这个道理,所以酒未彻底清醒时,他一句话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