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锜听说鲍葵放走了乐伯,怒气冲冲地闯进大营,对荀林父和诸将说道:“我大晋的军营不是茅房,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他乐伯敢单车挑战晋营,难道我大晋就没有人敢单车去挑战他楚营吗?若无,岂不被楚军耻笑!”
赵旃曰:“将军若去,小将愿与将军同车。”
魏锜道:“好,咱俩一同去楚营闹他一闹!”
“算了,别惹事了。”
荀林父一口回绝。魏锜一脸的不乐,嘴里嘟嘟囔囔。荀林父也不理他,问大家:“楚军两次遣使向我求和,却又冒出来个乐伯单车挑战,大家说一说,楚军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下军元帅赵朔起身说道:“楚两次遣使向我求和,乃是出于真心。但我对其使者又打又骂,伤了人家的自尊,才有单车挑战这一说。”
赵婴齐立马附和说:“赵元帅言之有理。”
荀林父道:“既然赵元帅言之有理,我当如何对楚?”
赵朔道:“我们不妨遣一能辩之士前去楚营,责问他既然遣使求和,为什么又派人前来挑战,自相矛盾,弄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咱再行定夺。”
荀林父道:“这个主意不错。诸位,谁愿意代本帅去楚营走上一遭?”
连问三声,无一人应腔。
荀林父移目赵朔,一脸恳求地说道:“赵元帅能否辛苦一趟?”
赵朔未及回答,魏锜说道:“楚之使者,仅仅是个箴尹,我方若是派一个下军元帅前去,似有不妥。为了大晋,小将愿意一行。”
荀林父很不想让魏锜去,但魏锜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人家仅仅来了一个箴尹,我却去了一个元帅,不对等,这是其一。其二,魏锜也是个二百五,单车挑战楚营,被我拒了。如今提出使楚,我若再不同意,有伤他的面子。若是将这个二百五真的惹恼了,他敢把天捅个窟窿。唉,就让他去吧!
“魏将军,你愿意出使楚营,本帅很高兴,你去了之后要注意礼节,该问的话一定要问,不能太直,要既温和又委婉,叫他楚军知道,我大晋位于中原,我大晋不同于楚蛮子,乃礼仪之邦,记住了吗?”
“记住了。”
魏锜前脚刚走,赵旃开始说话了:“荀元帅,魏将军这一次使楚,是不是为讲和而去?”
“正是。”
“楚人是不是一边遣使与我进和,一边又遣将前来挑战?”
“是……不,将军此问乃是何意?”
荀林父有所警惕了。
“既然楚人双管齐下,我大晋为什么只下一管呢?咱们现在有使者了,还得有一个人去挑战呀,小将不才,极愿单车去楚,还请元帅恩准!”
荀林父倒抽一口凉气,又一个二百五。这个二百五比魏锜更难对付。何也?他不只是个二百五,他还有着很深的政治背景,他的母亲是大晋的公主,他的老爹是赵衰的侄儿。赵衰是谁呢?既是晋文公的把兄弟又是贤女婿,还是赵盾、赵朔、赵括、赵婴齐和赵同的老爹。不说死了的赵盾,余之兄弟都在晋军中担任着重要职务:赵朔,下军元帅;赵括、赵婴齐、赵同,都是中军大夫。
老实说,赵朔兄弟能有今日,靠的是赵盾,而赵盾又靠的是赵穿,赵穿如果不杀晋灵公,赵盾一家早就完了。而这个赵穿,便是赵旃的老爹。
盘根错节,盘根错节呀!这个赵旃可不敢得罪!
其实,荀林父已将赵旃得罪过了。赵穿因为弑君的缘故,一辈子没能干上正卿,赵旃就很替自己的父亲抱不平,他认为自己天生就应该是一个正卿。郤克死的时候,他就强烈要求当正卿,谁知道被荀林父给了郤克。赵旃很生气,他发誓要报复荀林父。
闲言少叙。却说荀林父不敢惹赵旃,见赵旃要单车去楚营挑战,和颜悦色地劝道:“依本帅看来,乐伯来我营挑战,不一定是楚庄王的本意。这样好不好?等魏锜出使回来,咱再商量。”
“元帅若是实在不想让末将挑战楚军,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荀林父道。
“末将愿随魏锜一道使楚,看一看那乐伯、摄叔和许伯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这……”
荀林父吞吞吐吐地说道,“你愿去就去吧,不过,汝此次使楚,乃是探一探楚蛮子的真实意图及其士气,且莫任性胡来。”
“末将记住了。”
赵旃装作很听话的样子回道。
一出晋营,赵旃的脸就变了:“魏大哥,他姓荀的要咱俩前去楚营探一探楚蛮子的真实意图,到底是打还是和?咱为什么要听他的?咱这一次去了楚营,要想法把楚蛮子激怒,不打也得打,打赢了,是咱俩的功劳;打输了,看主公不砍他荀林父的脑袋才怪!”
魏锜道:“我知道了。”
魏锜请求挑战楚营的时候,士会和他的副手都不在中军大帐,当他们听到荀林父同意魏锜和赵旃出使楚营的消息,慌忙来见荀林父,恰巧先谷也在场。
郤克直言不讳地说道:“荀元帅,魏、赵二人是一对捣蛋鬼,您怎么派他俩使楚呢?”
荀林父轻叹一声,没有接腔。他不是不说,是有苦难言呀!
郤克亦是一声轻叹:“这一对心怀不满的人去了,八成要惹是生非,咱们应该早做准备,不然要吃败仗的!”
先谷道:“早晚都是一战,有啥好准备的,到时跟他们干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