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连拒信都没收到,”
他摇摇头,用力咬了一口三明治,“缠着门卫问了才知道是先生私底下又让人把信都截下来,说真的,你们全家都是混蛋中的混蛋,也就是我愿意陪你们折腾。”
“抱歉。”
阿健由衷地说道。
“那时候满世界都闹失业,”
阿廉继续说了下去,“雇个演技好脸长得嫩又愿意无休全职装高中生的保镖一点也不难,难道唯独是贩卖未成年人口特别有意思?”
“真的很抱歉。”
“还有‘人鱼’,人鱼到底是什么意思?allaras夫人也就算了,组织名算是为了神秘,可为什么我也要算进去?你知道一个雇佣杀手顶着这样的外号有多难做?”
“十二分的抱歉。”
“还有你,”
阿廉醉醺醺地歪着头看过来,“每次你拉着我上床,脸上要么写着‘兽交’,要么写着‘嫖娼’。我以为只要我同意了那就算你情我愿,你却总当自己是付了钱,你这么弱,掐死你三秒钟都嫌多,我不过是让着你而已。”
“没有的事。”
阿健面不改色,“你真的是看错了。”
阿廉没理他,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在锁骨那里汇成一个小小的洼,热带湿润而温暖,令人口干舌燥,在酒只剩个底了的时候他总算是把瓶子放了下来,熏肉三明治已经彻底被忘了,蚂蚁悠哉游哉地爬上前。
“你害死我全家,我害死你全家,你们害死三个人,我也只杀了三个人,可剩下的却还是二对一,”
他说了下去,“这世上少有我不能杀的,却多得是我斗不过的人,你们两兄弟只是比我聪明,然而人们却并不这么说,而是说我冷酷无情。”
阿健沉默了,而阿廉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院子里的下人都绕着我走,”
他低着头,声音轻而柔缓,像水声,“人们看到我,装作没看见,不小心看见了,则要躲开,日子久了,我以为他们是对的,每天看一遍水里的倒影,怕长出一对恶魔一样的羊角来。所以他们说我有一条鱼尾巴,我猜大概是真的有的,只是我自己看不见。”
阿健看着他,看着阿廉在树下蜷成脏兮兮的一团,醉醺醺地打了个嗝,发出就像被人从海水里捞起来丢进鱼篓中的鱼在吐泡泡一样的声音,说道。
“我看得见。”
阿廉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没什么神色,唯独眼角红红的,“真的?”
“真的。”
“是什么颜色?”
“黑色。”
阿健说道,“还记得婚礼上你穿的那条外套。”
“嗯。”
“比那个稍微深一点,”
阿健满嘴胡说八道,“特别称你尾巴的颜色。”
“lenn也看得见吗?”
“看不见,是靠我告诉他,”
阿健莫名其妙地得意,“有真心才能看见,所以他再骗你跟他私奔,你都不要答应。”
阿廉低着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唯独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笑声来,如果不是熟识的人,怕是完全意识不到那是在笑,笑过之后把酒瓶放在了地上,琥珀色的酒摇摇摆摆。
“你没问我想去哪里。”
他说。
阿健只有顺着他说,“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巴伦支海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