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亭:“说起来很滑稽……”
毕京歌:“嗯?”
谢松亭:“我是说,我爸死得很滑稽。”
那天当然一如既往地被打。
谢松亭当时正在厨房帮忙处理剩下的菜,把李云岚出摊用的菜和自己家做饭的菜分开,洗掉绿萝卜上的泥。
这些事他做得多了,得心应手,所以分神关注到厨房门口,谢广昌提着藤条进来。
谢松亭:“你能不能出去打,这都是我妈的菜”
话没说完就被甩了两下,冬天穿得厚,一般谢广昌还会让他脱了衣服再打,但今天二话不说,就往他手上招呼。
手不行,他还要写作业。
谢松亭向厨房里躲闪,被男人抓住衣领向外拖。
他洗干净的两个脆生生的萝卜顺着台面向下滚,掉到地上,又被被人拖着的谢松亭一路带到了客厅。
客厅地方大,好施展。
谢松亭抱头蜷身,尽最大可能保护自己。
谢松亭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怎么了,竟然想着反抗
他从来没有反抗过,虽然在学校里他能和人呛声,但在家里,这是他爸,他从来没反抗过他,他都不知道怎么怼他。
他只知道抱紧他的腿让他失去平衡。
谢广昌连连退后,踢在他腰侧,猛踹数脚,嘴里仍在骂。
谢松亭已不记得当时他骂的什么。
打完告一段落,谢广昌鼻孔里重重出气,说狗娘养的,后退两步,远离了他。
谢松亭的反抗还是奏效了,以往谢广昌还会再补几脚,今天却退开了。
踩到了谢松亭洗的萝卜上。
他踩到了萝卜,按理说该抬脚向前扑,免得摔到后脑,但是那只脚跛着,神经部分坏死,反而用了个相反的力。
谢广昌重重向后倒,磕在那张自己做的、做工粗糙、边角异常锋利的铁电视柜上。
谢松亭听见一节奇异的短音,抱着脑袋着抖,从地上抬头。
不同于他活了十八年听到过的所有撞倒声响。
可能撞破了谢广昌后脑勺一根、也可能是好几根动脉,谢松亭第一次见流得那么快那么急的血。
动脉血鲜红干净,上好的流体像一张浓郁的血色地毯,迅铺满地面。
血,好多血……
怎么这么多血……
人身体里怎么有那么多血?
谢松亭呆呆地看着面色迅白、鲜血直流的谢广昌,几分钟内做不出任何反应。
谢广昌头稀疏,谢松亭几乎从间看到他烂了个大洞的头骨。
一个尖角,直戳进去。
开瓢的形容都是轻的。
应该用凿。
电视柜凿开了他的脑子,那里不断向外渗血、组织物,可能还有别的,谢松亭也不知道了,流到后来又粉又红,白的黄的,粘稠地、不相溶地糊混在一起。
他许久才停止抖,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踏进血泊。
飞起的血点不由分说溅在他小腿。
谢松亭拿起谢广昌裤兜里那支被他用得油腻瓦亮的手机,播11o。
“喂,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