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ro才不像他小时候那样会故意受伤好去见艾莲娜医生呢。
他的幼驯染明明是连做跟踪狂都做得这么患得患失的心思细腻的好孩子啊。
降谷零由此联想到了hiro问他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降谷零这么了解诸伏景光的口味。
只是想让幼驯染多吃两口好好康复的降谷零哑口无言。他随口搪塞的答案诸伏景光明显不会相信。
他意识到他在这里犯下了巨大的疏漏——波本不可能对诸伏景光的生活细节如此了解。
除非——
波本从很早以前,就对诸伏景光进行了事无巨细的调查。
降谷零微微眯了眯眼。
这并非没有可能。波本虽然常驻美国,但每年都会因为个别任务或者回来探望留在日本的宫野明美而数次返回日本,完全有时间去调查成长轨迹简单、很容易找到的诸伏景光。
关键是波本为什么会这么做。
降谷零手指轻敲着膝盖思考。
如果设定为波本自和诸伏景光分别以来,也一直挂念着幼驯染,那么就能说得通了。
在沉浮于黑暗的泥潭中,代表着他们纯真光明的童年时代,曾在他因外貌而被人欺负时挺身而出的诸伏景光,成为了波本心中的锚,他躲在阴影中注视着幼驯染,就像注视着他本该拥有的正常的人生。
他看着幼驯染为了寻找自己,甚至患上了精神疾病,也许曾有强烈的冲动出现在幼驯染面前,但想到组织会给对方带来更大的危险,只好痛苦地忍耐。
而终于有一天,他被念念不忘十多年的幼驯染追上门来。他也许是暗自窃喜的,他的光重新回到了他的生活中。但他忍心让组织染黑他心中光明的代表吗?不,当然不会。所以他要求对方卧底回警校,以此隔绝组织的侵染。
每当幼驯染展现出对他的依赖,他都在心疼的同时又沾沾自喜。他会小心翼翼地对待幼驯染,但又不敢剖白自己的想法,只是悄悄地享受着和幼驯染相处的时光,然后力求在组织更进一步,才能护得幼驯染周全。
如此一来,降谷零先前不经意间犯下的错误就都能解释了。
而且,塑造这样的形象即不耽误他在组织那边的动作,又对hiro的状态能有所帮助。
得知自己不惜跟踪也想找到的幼驯染其实内心也一直挂念着自己,也许能释怀hiro的一部分执念,最起码也应该能有效减轻hiro精神上的负担。而另一方面,波本心向光明又不敢向幼驯染求救,一心上位也只是为了保护幼驯染的形象要是能立起来……
降谷零不禁畅想起最理想的情况:
诸伏景光现降谷零的苦心盘算,深受感动,精神分裂症(疑似)也好,跟踪的小怪癖也罢,全都突然之间不药而愈。为了能解救在黑暗中痛苦挣扎着的幼驯染,他快成长起来,联合公安,向幼驯染伸出援手。然后降谷零理所当然地被他说服,两人里应外合携手捣毁组织。诸伏景光由此蜕变为一名真正成熟正直的公安警察,而降谷零也能得到减刑,美美蹲监狱。两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就算现实做不到这么顺利,但按照降谷零对诸伏景光的了解,如果把诸伏景光放在需要人帮助的角色上,他更倾向于自己解决问题,担心给别人带来麻烦乃至危险;但如果把诸伏景光放在帮助、救援别人的位置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尽全力做到最好。
因此,塑造出一个身不由己的波本,暗示hiro波本需要他的帮助,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唯一剩下的问题就只有怎么做了。
降谷零陷入了沉思。
hiro此时应当已经在怀疑为什么波本会连他饮食上的偏好都了如指掌了,他先需要做的就是帮助hiro确认这一怀疑,引导hiro想到波本对他也怀有深厚友情的可能性。他可以适当地流露出对诸伏景光的关注,同时在合适的时间尽可能自然地展现波本的脆弱的一面。
但也许,他也可以直接一点。
心思缜密的波本在现幼驯染的怀疑后会怎么做?
波本会习惯性地占据主动权,率先出击,试探幼驯染的态度。
心中有了决断,降谷零轻轻咳嗽了一声,引来幼驯染的注意,然后他用带着一分疑惑,两分伤感,三分苦涩,四分担忧,但表面上又装得满不在乎的语气说:“hiro,不想吃的话可以不吃的。”
降谷零看到诸伏景光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如果不是他一直注意着对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动,都不会现这一点。
“我没有不想吃啊,zero做的料理真的很好吃!”
诸伏景光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夹了满满一筷子菜大口吃起来。
“骗子。”
降谷零垂着眼轻轻地说,“hiro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上学的时候,有次同班的一个女生过生日,买了生日蛋糕,也给你切了一块,你不想扫兴,明明胃不舒服还是坚持把蛋糕吃完了,最后不得不偷偷到洗手间吐出来。”
他的视线飘到诸伏景光脸上,似是回忆。
诸伏景光讪讪一笑:“那是因为……”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这件事确实生过,但不是在这个世界的他们共同经历过的小学,而是国中时期。
降谷零对此印象深刻,因为那天他不得不牺牲美妙的课间时光,和诸伏景光挤在男厕所的隔间里,一边轻轻拍着弯腰呕吐的幼驯染的背,一边教训着他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
但这是这个世界的波本理应不知的信息。
那天的诸伏景光可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