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
身躯疲惫到动弹手指都是一种负担,疼痛一股股上涌,思绪也即将遁入混沌。
松田阵平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着系统念叨着“不能露宿野外不然会被奇怪的人捡走”
的坚持勉强清醒思考。
系统的话可以信个八成,外援对它的态度熟练得像经常使用的工具,虽然不能直说,但是他已经看出那些外援分明早就认识,甚至可能自成组织专门来帮助他这种拥有系统的倒霉蛋。
世界上有多少平行宇宙?每一只不起眼蝴蝶的振翅都可能刮起飓风,如果大楼里人员疏散时拖沓不走,萩原因为时间紧迫直接着手加速拆弹,可能就不存在噩梦里反复的烟花;
如果伊达班长下班路过车祸案发现场,提前发觉炸弹犯的反常把人带走,四年后的摩天轮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如果追击诸伏的不是黑长直fbi,而是其他组织成员,猫眼青年早就卷铺盖跑路完美归队;
如果被相熟的警员打了招呼,伊达航就
不会先弯腰去捡警察手册,下班路上还能拷走个疲劳驾驶的司机增加业绩;
如果一切顺利发展,胜利女神站在他们这边露出微笑,在公安那群靠谱程度反复横跳的人掩护下,犯罪分子波本会在对组织围剿的天罗地网下逃之夭夭,组织残党甚至主动投奔对方,公安头子业绩喜加量加倍。
只要有一点变量,他们都不会走向整整齐齐排在讣告上的结局。
可惜的就是,松田阵平就是那个倒霉蛋,他生活在一个所有人按部就班走向毁灭的世界,只有原世界的人能扇动翅膀,但无人察觉异样。
好在他可能太倒霉到上天垂怜,获得了第二次机会。
虚弱的卷毛青年靠在树下,露出一个堪称闲适的笑:“……这一趟走得还真值。”
“你在这里啊。”
模糊又熟悉的黑影靠近,语调压抑着隐隐的愤怒责怪,即使不是全冲自己来的,松田还是下意识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这次确实是他一时冲动被骗走了……
受伤的卷毛试探地抬手:“萩,好累。”
看着对方可怜的样子什么重话也说不出来,对方无可奈何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小心避开不自然的手臂把人架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走。
嗅到幼驯染熟悉的气息,松田阵平整个人都放松了,脚步还在前进,人已经昏昏欲睡,弹幕淡蓝色的光源映照在眼前也懒得看一眼,直到余光瞥见弹幕的流速猛地快了起来。
松田阵平:?
他不得不抬眼看了两眼,然后又仔细地看了两眼。
【家人们我来了我来了!听说今天有限定版战损松甜甜可以看!】
【怎么黑灯瞎火的,我来晚了吗?】
【不楼上你来的正是时候!被组织成员私自关押的小阵平刚逃出来又撞上了黑萩!让我们看看他会何去何从呢!】
【黑萩:咦,这是什么,哇,一只受伤的小阵平!】
【黑萩出来夜游一圈捡到神志不清的松田,赚翻了】
【别睡啦小阵平!真的要被奇怪的人捡走了!】
【哦哦哦好耶!快进到囚禁拷问斯哥德尔摩综合征!】
【好想看‘松田阵平’被宣告死亡,正主却只能被迫在小黑屋里看着自己的死讯被所有人得知……】
【请楼上建设!】
【请!(递笔)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小阵平是不是以为这是红萩呀,好信任地直接靠在身上睡着了】
【逃出来已经拼尽全力了,思绪迷糊间熟悉的身影出现,是萩,意识到是对方一瞬间他便毫无戒心地把手搭了上去,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再醒来时他的世界将会天翻地覆——】
【嘿嘿嘿摩多摩多】
……虽然他已经把弹幕当乐子看了,但是会不会有点过分。
好怪,再看一眼。
不多时车辆已经到了,不知道是哪只萩的半长发青年把他轻柔地扶进了副驾驶,自己也跟着坐进了驾驶座,拿出烟却意识到车上还有个病号又收了回去,他的视线自然地下落,落点是本该无人看见的弹幕们。
虽然毫无证据,松田阵平发誓他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内心绝对在爆笑。原来对方能看到啊??!
面板弹出消息和现实同步开口。
【麦卡伦:抱歉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是第一次见被高维观测者们这么偏爱的小阵平哦?不过绯闻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上次回去我的小阵平可是差点把我踢下床呢。】
半长发的组织成员上车后不经意般扯松了本就凌乱的领结,车内微光下米白内衬上血迹如雪地里的泥点一样刺眼。
松田警官配合地猛地睁大双眼,无力的手悄然摸上车把手,对方却知晓人心一般半笑不笑望过来:“小阵平,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真正的萩原研二当然不会不知道他们共同家的方向,近乎明示的对话后松田阵平反而平静下来,他的手还搭在车把上,随时可能暴起蹿出去:“你要干什么。”
麦卡伦点点方向盘,无可挑剔的侧脸笼上暧昧的暖光,当墙头草当得理直气壮:“你的同期给组织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看老东西不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别那么警惕,没见过叛徒么?上面那个老糊涂了,另谋出路很正常。我可是前两天还好心去提醒波本小心行事呢,大概加拿大已经带着他立完大功,正在被琴酒夸奖吧。”
松田警官没说话,远离的肢体动作明显表示从这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麦卡伦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发动了车辆,朝不远处疾驰而来的某人示意:“救你的王子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