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的地有些崎岖坎坷,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泥,随处可见的破鞋烂衣搅在泥水里,她一路被小树枝刮着衣裳,手背也不知何时被划破一道道伤痕。
走到山脚下,沈小蝉的面前正迎面走来一位身穿白衣的学士,她趁此拦住了人,想问问他可曾看见过弟弟沈小策。
那学士稍有些惊讶,不等她开口,就说道:“你不是那溪水村的小丑女,沈小蝉么?怎么会在此处呢。”
沈小蝉灵机一动,立刻道:“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我弟弟啊?大概八岁的年纪。”
白衣学士略有些怵她的后退半步,道:“未曾瞧见。只不过你这身衣裳,怎么看起来有点儿眼熟。”
学士一表人才,脸孔白皙,生得颇有学问,他细细的打量着沈小蝉。
蓦地,他双目微亮,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狐疑道:“你怎的穿学究先生的衣裳?”
学究先生?沈小蝉清澈的水眸微动,莫不是那神秘男人?
学士的袖子忽而被她抓住,他的脸上冷汗涔涔,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只见沈小蝉鼓着腮帮子,脸颊被风儿吹得红扑扑的,道:“你,带我去,见他!”
“知、知道了!”
学士无论如何也不想被这个阴阳脸的丑女纠缠,只得不情不愿的给她带路,虽然也不知道她怎么跟先生认识的。
原来,学究先生所在的村子是凤栖村。
凤栖凤栖,果然是个好名字,凤藏于乡野。
凤栖村距离沈家不到六里路,穿过一片茂密绿油油的翠青竹林,就能看见弯曲的河上木板桥,河流静谧的流淌着,不远处有一座修正的尚好的草芦。
沈小蝉一路都在留意着,也没看见弟弟沈小策,但却没想到,在凤栖村发现了弟弟。
一颗高大的翠竹下,八岁的沈小策,背着小竹篓,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泥土,满手指甲都是淤泥,食指处还有凝固的血,他正安静的仰倚在竹上睡着,小嘴巴张着,睡得香甜。
“了不得了”
学士望了眼沈小策篓子里的药材,吃惊的摇头,道:“他把先生含辛茹苦种的竹子,结下的竹笋都给挖了。”
“小声点,别打扰我弟弟睡觉!”
沈小蝉一副凶狠样儿,将地上的小宝娃抱了起来,将他的篓子拿下,自己背上去,抹了下他满是泥泞的脸蛋。
“呃,那你先在此等候一下。我去问问先生可在家中。”
学士并不跟她计较,虔诚的双脚踏上那河上的木板,只见风雅的草芦里出来一位小书童,与他道了两句话。
学士行了个礼,彼此互礼完,回来后,学士对沈小蝉摇了摇头,表示学究先生不在家中。
沈小蝉说不失落是假的,也罢,她还是把他的衣裳洗干净再来上门答谢吧!
她的耳边仿佛还有他清澈低淳的嗓音,那么温柔,那么酥酥麻麻的。
学士看起来似乎比她更失落,他左持右负的与她行走在回去的泥路上,一路上欲言又止,沈小蝉瞪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学士兀自说道:“先生在我心中,就如同那天上的朗月,他是凤栖村村民们最拥戴的人。先生博学多识、聪明才智、敬贤礼士,身高八尺、相貌俊朗”
沈小蝉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这学士真是个文绉绉的迷弟。
学士没得到回应,瞪了她一眼,道不同不相为谋,懒得跟她走在一起。他就是需要别人来吹捧、附和、称赞他说的对。
沈小蝉也并不想搭理这个走一步路捋一下自己青丝的死娘炮,一个男人身上还有胭脂水粉的香,怕不是学究先生故意躲着他吧。
快回到沈家的时候,邻家的王寡妇挎着菜篮子,堵住了她的道,道:“哎哟,沈家的二闺女哎!我劝你还是别回去的好,你爹把你给卖咯,他连人家的银子都收了!”
沈小蝉万万没想到,原主这个丑到爆表的丑丫头,竟然能卖得出去?
说实话,她第一反应是这个,而不是她即将被卖掉的事实。
不远处,传来一阵嚎啕大哭的女子声音,李氏扒拉着沈大河的双腿,两眼通红,满面泪水,道:“大河,我求你了,你不要把蝉儿卖掉,求求你了!”
金氏与孙氏联手将李氏给拉开,金氏冷笑着道:“大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我们家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就剩几粒米在那儿了。现在这一两银子对我们来说,可太值了!”
孙氏也咳嗽了声,附和的规劝道:“是啊,大姐。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嘛,小策是个机灵聪明的,长大了肯定有用处。至于这小蝉嘛,我看她是嫁不出去了,这养在家不要本钱的嘛,成天供她吃穿的,消耗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