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玖猶記得那時杜茂遠不著家,婆婆從不勸他什麼。可當佩玖尾隨杜茂遠連著三日早出晚歸時,婆婆卻請出家法來了!說什麼男人天生就註定要在外奔波,女子就應老實待在家裡恪守婦德。夫為妻綱,夫君說什麼做妻子的便要無條件信任什麼,不驕不躁,不疑不妒……
說得大義凜然,若不是每回杜老爺回府晚了她便大吵大鬧哭喊日子沒法過了,佩玖都差點兒信了她的邪!
一見杜夫人便情不自禁翻出來這些不愉快的記憶,佩玖有些心酸,轉而將視線移開,卻落在了一旁的杜老爺身上。
杜淼,人人覺得他為人忠厚老實,剛正不阿,可只有進了杜家的門兒,才能看到這樣的人也難掩護犢子的本性!
朝堂上摸爬滾打數十年,府宅里那點兒不值一提的事他又怎會看不通透?不過是修練成精的老狐狸,深藏不露罷了。
上輩子佩玖至死都未疑過公公,可如今思忖那些細處,公公根本就是打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兒子的腌臢之舉!慫恿兒子娶妻回來,不過就是為了裝點門面,掩蓋醜行!
最後,佩玖輕蔑的掃了一眼杜茂遠,竟發現不知何時起杜茂遠便一直在盯著她笑!
視線觸及那猥瑣笑容,佩玖只覺喉頭湧上一陣乾嘔……
這時佩玖聽到娘喚自己:「呀,玖兒來了。」
佩玖匆匆斂了面上的怪異表情,這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大哥已然落座。佩玖堆出一臉笑意看向右側的座位:「娘,穆伯伯,表姨母。」
此時的她,自然應當只認得這三位長輩,故而也只衝這三位長輩行禮。
「這就是佩玖?」坐於左側的杜夫人瞪著一雙精光閃灼的眼,自座子上起身,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柳氏這會兒總算有了點兒存在感,先前只聽著他們四人聊,見佩玖朝自己行禮,便也起身,迎上前拉著佩玖的手,攤手指向杜老爺與杜夫人,笑著引介道:「這是杜公子的爹和娘,也是你日後的……」
「哎,罷了,日後的話日後再說,現在還是先叫杜伯伯,杜伯母吧!」
柳氏故意說了句俏皮話兒來調節氣氛,果然杜家二老笑的合不攏嘴。
「杜伯伯,杜伯母。」佩玖乖巧的屈膝行禮。
二老也連忙起身扶佩玖,特別是杜夫人,激動的又是點頭又是搖頭,一副喜極無措貌!
原本杜夫人只是圖兒媳個門楣榮光,不料長得還這般端莊標緻!大院兒的娶媳婦圖個什麼?不指她做活不指她養家的,圖的便是個臉面和生養。
杜夫人攥著佩玖的手好一會兒才鬆開,柳氏見介紹完了,便也拉佩玖入座,開始談正事。
與此同時,將軍府大門處,顧青梔求見穆家大公子。
門房也是一早便得了香筠的囑咐,直接引著顧青梔去了東院兒的梅園。梅園有石案石凳,可時值隆冬,哈氣成冰,那石凳已是涼的坐不下屁股。
顧青梔裹著並不甚厚的披風,立在敗萎落盡的園子裡,瑟瑟發抖。他乘車而來,以為將軍府有銅爐有地龍的,也沒備太厚的衣服。
可這下露天站著,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那原本欺霜賽雪的白膩面龐,漸漸凍出了兩坨高原紅。
第14章
將軍府正堂內,四位長輩商議著親事,穆景行也時不時問杜茂遠幾句,無非是關切佩玖嫁入杜家後,安置方面的一些細鎖之事。
只有佩玖,眼睛時不時瞥一眼門口。她早便讓香筠給門房的人吩咐好了,姓顧的來後直接帶去梅園,晾他一柱香後再來稟報。
又過了一會,果然門房的人來了,他墊尾隨著上茶點的丫鬟們魚貫進入,見將軍與夫人皆在忙著招呼客人,便只溜到穆景行身邊,小聲道:「大公子,有位姓顧的公子求見您。」
穆景行面上稍稍一怔,接著眉頭蹙起。姓顧的?難道是那天那個顧青梔?
想到這兒,穆景行斜了一眼身側的杜茂遠,心忖著這兄弟感情竟如此親密?上回東湖相親跟著去,這回來府里議親又跟了來?
遲疑片刻,穆景行起身直接出了大堂。除了等著看好戲的佩玖,和被穆景行莫名其妙瞥了一眼的杜茂遠外,並無人留意。
來到東院兒的梅園,穆景行隔著幾棵樹便看到了青綠袍衫粉斗篷的人影,不必看臉便確定是顧青梔沒錯了。
聽到腳踩落葉的窣窣聲,顧青梔轉身看,果真是穆家大公子來了!忙露出個溫潤的笑臉兒,雙手向前一拱,彬彬有禮道:「穆大人。」
上回見時太過匆忙,顧青梔並不清楚穆景行有官職在身,故而並未多禮。這回卻是知了穆景行的身份,五品官自然值得他躬躬身子相敬。
「既是在內府,便免了這些俗禮吧。」穆景行右手一抬,顧青梔便恭敬不如從命的直起身來。
既然是在內府,顧青梔便也不再喚的如此生份,改口稱道:「呃……穆公子……」支支吾吾間,顧青梔環視了圈兒凋零的梅園,之後又對上穆景行,面露窘迫道:「這梅花都落盡了?」
既然落盡了,為何扇子上說邀他來品茗賞梅?
穆景行莫名其妙的跟著掃了眼梅園,是落盡了,可為何要問這個?難道這個時節有什麼不對勁兒嗎?
最後他目光落在了顧青梔臉上,帶著費解。
顧青梔嗅到一絲尷尬,立馬轉向書信來往時所聊話題,笑道:「原來穆公子也喜好阮籍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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