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的詩?」穆景行雙眼微眯,越發察覺到此事的蹊蹺。
顧青梔卻絲毫未意識到身在局中,繼續笑著侃侃而談:「穆公子該不會不知那『詠懷詩』便是阮籍的吧?」
「昔日繁華子,安陵與龍陽。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顧青梔將穆景行送他的那把扇子上的詩念了出來。
穆景行一聽這詩,眉心忽地一跳,雙眸眯得帶出一絲狠厲!他雖不知這詩乃是「他」所贈,卻知這詩里寫的是什麼。顧青梔膽敢在他面前吟這種不成體統的詩,可見心思歪斜!
「顧公子,你今日來我將軍府,不是追隨杜公子而來?」
聽聞此言,顧青梔微微一怔,「杜……杜兄也在府上?」
「嗯,」穆景行先是冷硬的應了一聲,頓了頓又道:「杜茂遠今日是來向舍妹提親。」
「提……提親?」顧青梔眼中顯露一絲駭然!
杜茂遠遲早要娶佩玖,這點顧青梔自是知道的,故而他並非意外杜茂遠今日的提親之舉。他不明白的是為何穆公子要特意揀了這日,邀自己過府。
難道穆公子已然得知了他與杜茂遠的關係?那今日邀他來,莫非是個『鴻門宴』?!
想及此,顧青梔神色越發惶惶,心中漸生退意,雙手一拱恭敬行了個禮,請辭道:「穆公子,既然府上今日有喜事要議,在下便先行告退了,改日再來求見。」
說罷,顧青梔微躬著身子退了幾步,之後便逃也似的轉身大步往外去。
而此時,背後卻傳來一聲:「站住!」
完全命令式的口吻,不容顧青梔遲疑,他只得駐下腳步。然腿腳和身子卻好似慣了冷鉛,無法轉過身去。
背後的聲音悠悠傳來,只是再沒有先前的客氣,冷的比他先前坐過的石凳還要寒氣逼人!
「顧青梔,你與杜茂遠……」穆景行冷冷開了口,卻又突然哽了下,似有些難以明言。
便也是他這一哽,讓本就心虛不已的顧青梔徹底嚇破了膽兒!猛地轉過身對著穆景行,急于澄清道:「穆公子放心,在下與杜兄已然斷交,絕不會影響到令妹!」
就見穆景行雙眼閃過一道厲色。話說到這份兒上,他便徹底確定了!杜茂遠這樣一個人,竟想娶佩玖來當自己丑行的遮羞布……
簡直是不想活了!
不待顧青梔想好接下來該如何告辭,穆景行已大步先行離開。就在顧青梔心下暗鬆一口氣,以為穆景行已無心管他,自己可以不辭而別時,卻聽到已走遠的穆景行對著兩個小廝吩咐。
「將後面那人給我綁了,押去正堂!」
第15章
大堂的幾個角落皆擺放著鎏金炭盆,其上罩著紫銅熏籠,熱霧源源不斷的釋出,溢得滿堂融暖。
聽著長輩們商議親事,杜茂遠的眉心卻漫上了一層愁色。先前門房前來小聲稟報時,他雖聽不確切,但影影綽綽的好似聽到了個「顧」字!
加之穆景行隨後瞥向他的那一眼,他更加疑惑此事與他有關!可仔細想來,顧青梔不至於像上回那樣追著來拆他台吧?畢竟這裡是將軍府,顧青梔的父親也在朝為官,安能不顧及這些?
再說自打上回東湖鬧了個不愉快,至今二人還冷著,誰也不肯率先放下面子來找對方,顧青梔又何苦如此?
想清楚這些,杜茂遠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此事不可能與他有關。
佩玖乖巧的坐在娘的身旁,除了偶爾掃一眼杜茂遠和大門,其它時間都在佯作羞澀的微微垂著頭,嘴角始終掛著禮貌的笑意,儼然一派含蓄知禮的大家閨秀樣子。
杜夫人跟將軍夫人說著話,眼睛也時不時的瞟向佩玖,抿嘴笑著,似是對這未來的少夫人極為滿意。
就在這樣一個祥和的氛圍下,忽地「哐當」一聲!正堂的門被人大力推開了。
室內和氣的談話戛然而止,眾人齊齊將目光投向大門處,兩位夫人甚至還驚得瞪大了眼。
此時,也唯有佩玖心中有備,依舊唇角含笑,神色淡然的挑起精緻的蛾眉往門外瞧去。
就見穆景行負手在左,劍眉凝起,神色忿忿!右邊兩個家丁押著顧青梔,顧青梔無顏面對眾人,耷拉著腦袋,一副認罪伏法的狼狽相。
「景行,這是出何事了?」穆閻蹙眉站起,深知向來行事穩妥的兒子如此做,定是發生了大事。
剛說完又急著伸手指了指被押著的顧青梔,「這是何人?」他自是不認得。
穆景行沒急著回答父親的問話,而是眸色狠厲的瞪著杜茂遠!出言時平靜中夾著冷嗤:「這就要問問杜公子了。」
顯然話中有話,聽聞此言穆閻夫婦與杜大人夫婦又將目光投至杜茂遠身上。
杜夫人奇道:「茂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此時的杜茂遠早已將頭深深埋下,不敢抬起。先前穆景行離開時他便有種不安的感覺,果真是出事了!杜茂遠不傻,眼前的情景,他篤信定是自己與顧青梔的關係被穆家大公子看穿了。
看著自己親手設計的這一幕,佩玖甚是滿意,也極為期待接下來的事情。同時她也更加篤定之前的猜測,杜大人果真是知道一切的!他臉上沒有杜夫人臉上的不解與好奇,只有驚惶。
佩玖眉間掠過一瞬的哀淒……杜家,果真沒一個是值得原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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