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旷和沈眉南将那些花生分了吃。
欺负陈旷“看不见”
,嘴上说着平分的沈眉南偷偷给自己多分了两颗。
少女一边吃,一边将玉匣中的曲谱为陈旷读了五遍。
这一张半曲谱晦涩,记谱多用的是古法,许多符号与如今流行的完全不同,还有大量奚梦泉自创的特殊标记。
但沈眉南竟然也能大致辨认谱面。
“我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少女叉着腰如此说,模样十分骄傲。
像是一只肥胖又机灵的玄凤鹦鹉,自带腮红的那种。
当然,其中也有许多她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的内容,否则这乐圣遗谱,岂不是人人可读?人人可弹?
这时,陈旷便会让她大致描述一下那些符号标记的模样,在哪个位置等等。
不过实际上,他瞄一眼就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陈旷这时才知道,那无名乐师给他的那本乐谱,以及教他的那三年,确实是真正的传承。
那些东西,是独一无二的,只有教了才能懂的大量特殊技法。
旁人连看都看不懂。
更遑论是弹了。
陈旷所掌握的乐理,从一开始,就和普通人是天壤之别。
也难怪他只学了三年,就胜过那些宫廷乐师的三十年。
然而,如此出众的技艺,在那皇宫里,没有人情世故的加持,竟也只有跑腿干杂活的份,生生蹉跎了十年光阴。
不过,若是没有进皇宫,陈旷或许十年前就饿死了……
就算没有饿死,以他一家子当时的困顿境况,后来大约也只能当个最底层的佃户。
祸福相依,很难说究竟孰优孰劣。
陈旷大致梳理完两曲谱,表情奇异。
隐约间,他竟然感到自己或许能够从乐曲本身的走向和过往对无名乐师习惯的了解,补全那缺失的半张谱子。
这自然不是错觉,因为一完整的曲子雏形,此刻已经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沈眉南坐在旁边,看他熟练抚琴,从容拨弦,托着下巴看得入神。
楼船客房内的采光很好,外头午后氤氲的阳光经过湖水反光,化作一片粼粼的波光,从窗棂投射进来,摇摇晃晃照在陈旷的身后。
青年一袭白衣涤尘,蒙眼布的末端与黑一同在背后垂落,一双手骨节分明,操琴时灵动又沉稳。
在光影明灭之间,如蝶翩翩。
“这两曲子都极好,可惜没有名字。”
陈旷忽然开口。
“啊?哦哦!”
沈眉南一下回过神来,才现手上捏着的花生放在嘴边半天忘了吃。
她急忙想扔进嘴里,却扔歪了。
花生啪嗒一下从她脸颊上弹开,掉在地上,滚进了桌底。
沈眉南张了张嘴,偷看了一眼陈旷,见他神情淡然,似乎毫无所觉。
少女一咬牙,直接钻进了桌底。
一边吭哧吭哧找,一边端着声音十分严肃地回应陈旷:“那、那你给它们取个名字吧,反正,反正现在曲谱都在你手上了。”
陈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