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还没洗漱好,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是杜老太开的门,她见到杜宏琛和冯氏还愣了一下。杜宏琛温言笑道:“娘,我们正是来给你老人家请安的。”
杜老太这才几年的功夫啊,牙齿掉光了,背也佝偻了,她见杜宏琛衣着整洁,冯氏则瘦了许多两人都唇红齿白油光水滑的,也知道她们享福,却不管自己的死活。
所以,杜老太一边望着杜宏琛说他中举了如何,另一边又道:“今年你大嫂给我做了两身衣裳,你妹妹要出嫁,妆奁可是要你们做兄弟的搭把手的。”
冯氏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当年要不是老大说了照顾杜老头,给杜荷出妆奁,凭什么多占三十亩地去?
但她现在已经是举人娘子,手里现在也多了不少银钱,本家赠送了一百两,知府同知甚至通判一起也赠送了一百两,还有本地乡绅章员外等也都有赠银,这都已经是推脱了许多人的,还有她自己平日积攒,说起来也有三四百两。
所以,冯氏看向杜宏琛,她先不出头。
杜宏琛笑道:“娘,我们肯定会搭把手的,但这次上京,所耗费许多,想看娘这里能不能借给我们点盘缠,到时候儿子双倍奉还,如何?”
冯氏看了丈夫一眼,这个促狭鬼。
果然,杜老头不敢再提其他。
杜宏琛又去找杜大伯,杜大伯心里喜忧参半,但见杜宏琛温文尔雅,又些许放心。
“大哥,你一向可好?”
杜宏琛道。
杜大伯点头:“都好。”
杜宏琛又看向闵氏道:“嫂子还不知道吧,你送给杜家本家的东西,还有陪嫁给侄女儿的物件,好多都是赃物。”
忽然一言,仿佛石破天惊。
闵氏讷讷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太太的许多东西都是内造,还有就是从大户人家偷来的,这些东西她一介商妇如何用?四处销赃,所以便宜卖给了你们。她自己招供,据说她卖这个的原因,就是想结交大哥大嫂,甚至她丈夫行凶也是因为替大哥办事。”
杜宏琛看向杜大伯和闵氏。
杜大伯赶紧跳了起来:“她这是胡言乱语,没影子的事情。”
杜宏琛点头:“我也这么和通判府台大人如此容禀的,大哥你是我的亲哥哥,怎么可能害我。那胡氏也是没嘴的胡乱攀扯,我已经告诉他们绝无此事,我们兄弟感情倒是很好。”
杜大伯松了一口气,又面露感激,杜宏琛心中讥讽,之前他费劲心力救了这大哥,最后分家又是什么嘴脸。
胡太太说的话不能全信,但肯定有八分真。
甚至下一次怎么动手害冯氏都说出来了,他怎么可能容忍。
杜大伯见杜宏琛不计较此事,挽留他们夫妻多留几日,杜宏琛也不客气。
闵氏也以为无事了,就当她心情放下的时候,白惠娘那个说是死了,其实被关大牢的丈夫找了过来。
原本白惠娘趁着丈夫被关,和娘家合计又靠着表姐夫任吏员,把人家的家产全部归拢自己,她以为丈夫不会再出来。如今她丈夫案子被平反,找上门来了,得知白惠娘卷走钱财,开始和她打官司,白惠娘苦不堪言。
再有闵氏的父亲闵捕头,如今虽然退下来,之前办过不少案子,手上有办过冤假错案,也不知怎么闵捕头曾经打死过人的事情暴露出来,上头的荀县令虽然想压着,但府台亲自过问,闵捕头如今年迈,却还得打两百棍再流放。
闵氏和杜大伯百般求情也不行。
杜大伯还来求杜宏琛,杜宏琛笑道:“大哥,他以前横行乡里,如今还冒出这样打死人的事情,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以前闵家在县里也算得上是一手遮天了,现在被人害了,闵氏急切准备出门时,却碰到了杜宏琛。
闵氏一惊,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表面上杜宏琛一切说的都好,可现在闵家遭难,白惠娘深陷官司中,以盗窃罪名惩罚,将来刺配要刺在耳朵后面,很有可能还被流放。
“大嫂,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杜宏琛笑道。
闵氏看向他:“是你,一切都是你。”
“若非是我中毒一案,也不会牵连出另外一件事情来,差点儿你们就成功了。你和白惠娘真是算的精啊,映雪若是失足落水,正好附近还有水匪,恐怕将来我什么也查不出来,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杜宏琛眯了眯眼。
他现在庆幸她们先害他了,否则,映雪若是真的出事了,他根本不会想到有人暗害她。
闵氏死了,据说是因为她爹横死,受不住,所以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至于杜大伯被族长叫过去,准备出家,家中一切由长子管着。杜宏琛又把杜一伯和杜四叔喊过来商量一番,长房曾经的五十亩地因为陪嫁给了杜若兰一十亩,剩下三十亩中,一十亩给大房做嚼用,另外十亩当成杜荷的嫁妆,至于杜老太交付给杜一伯赡养,毕竟杜一伯现在是名义上的长子了。
罗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居然吃了回旋镖,她未有生育,婆母原本就看不惯她,且杜老太喜欢占便宜,那豆腐娘惯会讨好卖乖,恐怕到时候婆婆同意那豆腐娘进门……
当年她之所以用分家的事情讨好大房,就是要让大房压着丈夫,不让那豆腐娘进门,没想到现在依旧没有如愿,反而多了一层婆婆管束。
杜宏琛还给了十两作为杜老太的赡养费用,罗氏拿着这十两,满眼苦涩,又听周围的人都夸杜宏琛和冯氏孝顺公道,不愧为孝廉云云,她差点气的吐血。
其余众人都如同惊弓之鸟,更是惶惶不安。
杜宏琛深深的往后看了一眼,拉着冯氏毫不留恋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