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打听,冯氏知道点到即止,也就不多问了。
杜宏琛那边则陪着杜家本家的族长用饭,还有不少杜氏子弟讨教学问,他瞅准了一个机会和这位族长说了此事。
“这件事情我让府台等人瞒了下来,按察使那边也说原本要严办的,有通判和荀知县通融,并没有说出去。兄长能害我,我却不能反击,我母亲素来爱重兄长,若是她知道了,必定怪我,还请您替我做主。”
杜宏琛道。
杜学政听了,心里暗道杜宏琛忠孝两全,宁可自己受委屈,他如今已经中举,若杜老大再下杀手,岂不是把本族唯一一个很有可能考进士的举子堙灭了,那才是家族大祸。
所以,杜学政眯了眯眼:“我知晓该怎么做了。”
杜宏琛又是感激谢过,显得为人淳朴雅量。
可杜大公子了解事情的始末,知晓杜宏琛才回来一晚上,就审问出许多问题,可想而知他刑名手段,是个厉害人物,愈发起了结交的心思。
所以杜宏琛这边也顺势打探起宣平侯府来。
杜大公子倒是很了解:“这宣平侯府原本为开国元勋,你也知道三十年前瓦剌大军南下攻掠我们魏国边境,首领也先亲率蒙古骑兵攻占大同,大同告急,后来先帝出击,又遭蒙古夹击,先帝被俘虏,连西宁侯、武进伯、左参将等人率魏军与瓦剌战于阳和。由于太监郭敬从中作梗,致使魏军大败,全军覆灭,连先帝都被俘虏了。这宣平侯老侯爷也战死了,其中现在的侯爷原本为侯府世子,潜伏进瓦剌时刻准备营救先帝,十七年前先帝归国,宣平侯府愈发显赫起来。”
“原来如此,那封家……”
杜宏琛还是把握不准封夫人到底是宣平侯的女儿,还是赵通判的女儿。
杜大公子道:“封驸马的亲爹也是当年战死沙场,两家是世交,和宣平侯府关系很好。”
杜宏琛想看来封夫人真相如何还得进京才知晓了?毕竟映雪是认识赵小姐的长相的。
“明卿,这次你进京,可有下榻之处?”
杜学政问道。
杜宏琛笑道:“因为带家眷进京,所以想先赁一处地方住下落脚,说起来这次还要多谢大公子带我们进京。”
杜学政道:“这是应该的,你可千万别外道。”
杜宏琛颔首,见天色不早,他又要告辞回家,没法子,他有择席的毛病,除非胖媳妇在身边,要不然他在哪里都睡不着。
所以,即便杜家本家留客,想着在人家家中,夫妻做客不能同睡一张床,他就赶紧告辞了。
冯氏今日多喝了几杯,在车上就昏昏欲睡,若薇搂着蘅哥儿也打着哈欠。
又说杜宏琛和冯氏一人亲自去了县里去见祖母等人,让冯太太照顾若薇姐弟俩,若薇心想爹十分精明,当年那个彭七贬低娘,就被他揭发贩卖私盐。
大房那一群人,绝对不会和平解决,还要做的完全让人抓不到把柄。
傍晚,冯太太烧了三道菜,若薇就道:“外祖母,我听我娘说了,若是我爹考中了,到时候就让舅舅也去京中呢。外祖母,我想你和外公也去,好不好?”
她从小是外祖母照顾的,平日外祖母常常帮忙,在若薇心中,外祖母反而更比祖母和杜家人亲近。
冯太太欣慰道:“你这孩子,外祖母反正既不晕船也不晕车,去帮你娘烧饭煮菜还是可以的。你娘这个人啊,就是家务上懒,你可比她勤快多了,她以前最不爱沐浴,每次让她沐浴,就跟要她命似的,还好成婚后,居然天天沐浴起来。”
若薇听到这里也想笑,她又想起林姨妈,忍不住问起冯太太:“姨母对娘真不客气,一直说娘长的胖,还总说我爹娶我娘是俊夫伴丑妇。为何姨母总这样呢?”
冯太太感叹一声:“她在闺中时,论口齿比不得你娘,论机灵,也比不得你娘。你娘呢,从小生出来就瘦巴巴的,我们对她的关心也就多了些,但天地良心,我对她们姐妹从来都是一样对待。只不过在通判府中,赵夫人那里的嬷嬷很喜欢你娘,常常在赵夫人那里夸你娘,后来才有你娘和通判小姐一起读书的机会,可你姨母却认为是我们让你娘讨好,不让她得好处。”
“后来,她嫁的好,在你娘面前也多有显摆。你娘也是要强的人,从此也不理她了。”
这些始末冯太太一清一楚,但她的心当然偏一女儿,大女儿属于拿了全家的钱出嫁,家底子掏空了,结果自家遭难,就赶紧撇清,一文钱都怕回馈给娘家,口口声声都说什么她的日子不好过,不想让婆家说嘴云云。
而一女儿虽然生活上懒了点,人相貌也不出众,可又体贴又大方还能干,尤其是她心情不顺畅时,只有一女儿开解她。甚至和丈夫干架时,也只有一女儿出来敢打她爹帮自己。
说真的,若非是世俗要求,冯太太三个孩子里最喜欢的就是一女儿映雪。
若薇感叹一声:“如今大家各过各的也挺好。”
但想起前世娘因为自己,去姨母家帮忙,结果闹的孩子流产,若薇愈发觉得娘不容易。
冯太太看了看天色,又咒骂杜家大房一回,还道:“黑了心的种子,不要脸的玩意儿,你爹还是太好了,陷害兄弟都做的出来。”
若薇撇嘴:“又能怎么样呢?他若真的下牢房,反而连累我爹,说起来这人自己不做人。”
偏偏这次爹娘亲自过去处理,让她们姐弟在家。
却说白惠娘看着胡太太的家都被烧了,又想着那日胡太太被官差抓走,一时听说胡太太犯了错,雇凶杀杜宏琛被抓走,一时又庆幸,许多坏事她们还来不及做,牵扯不到她们身上来。
闵氏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来不及做,这些事情就是要做,也是胡太太设计,和她们没有半点关系。
但闵氏心底,总有些许不安。
一夜未睡,儿媳妇早上进来伺候,见闵氏眼前黑青还吓了一跳:“娘,您昨儿没睡好吗?”
闵氏看着面前的儿媳妇,虽然也只是个小吏之女,但难得是独生女儿,进门生下一子,也算知书达理,她还是很满意的。
大儿媳不免问起:“那位胡太太是怎么了?我听说她怎么和三叔那么大的仇啊?”
闵氏也庆幸自己差点上当了,但当着儿媳的面就道:“也难怪她故意接近我们,谁知道你三叔他们惹了什么人。”
她把自己撇清的清清楚楚,因为即便胡太太供出她们来,她也不怕。当时她就说过了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那位胡太太说过她自去安排,不必她们操心云云。
肯定牵连不到自己身上来的吧,闵氏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