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存后来再也没回去过。
但尽管如此,调查的结果依旧显示那只是一场意外,并不是什么小报描述的阴谋论。
他从前的梦魇成真了。
她甚至没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他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离开了他,此后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是妹妹白布之下那张苍白宁静的脸。
季存将烟摁灭。他背靠在季殊的墓碑上,抬头看着弗兰德雾蒙蒙的天空。又闭上眼睛。
弗兰德冬天的天空永远是灰色的。即便有片刻的放晴也会很快染回阴郁的色调,又闷又冷,风会像刀子一样往你的领子里刮去。
季殊裹紧衣领匆匆往墓园出口去,刚巧在铁栏门前撞见一个人。
陆明熙捧着花往墓园里走,和她擦肩而过。她正揉着眼睛,感觉鼻子闷闷的,对方叫了“季殊”
两个字。
她下意识回头。
陆明熙穿着黑色长风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茍,戴着黑色墨镜和围巾,看起来刚从冬奥会赛场匆匆出来一样。
他手里的花落到地上,肩膀抖动着,大跨步走近她。
他摘掉墨镜,细细端详着她的脸,眸光从惊喜到失望到惊疑。很快,他三步作两步冲到她的跟前,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迫不及待地抬手钳制住她的下颌,把她提起来,用灼热的指腹用力地揉搓她脸上的每一寸柔软的皮肤,像是要那张假面彻底地揭露下来。
季殊被他滚烫的手指揉得脸颊又酸又疼,她抬手扣住他的手腕,紧接着攥紧左手给了他一拳,勾腿踹了他膝盖一脚。
陆明熙被她踹得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往后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坐得那捧花散落在雪中。
“神经病啊!”
季殊揉着发红的脸颊低声咒骂他,火速跟他拉开了距离。
但陆明熙根本不在乎自己狼狈的下场,他抬头,视线紧紧链接着她,阴沉而执着的眼神锁在她的身上,仿佛要紧接着观测她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季殊摁下眼神中烦躁的恼怒。她什么也没说,决定不再开口给他揣测的机会,而是捂着脸颊,低着头飞快地转身离开墓园。
069
三年不见,陆明熙还是那么有病。
季殊一边感叹今天的晦气,一边用纸巾擦拭脸颊。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都被遇见这人的烦躁冲淡了不少,只是心底多了隐隐像是猫挠似的不安。
但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并不重要的小插曲。
很快到了女子田径赛的那天。后援会小组聚头的时候,楚佳宜也在里面。她看见季殊眼神有些惊讶,快步走过来寒暄。路源清也跟着说:“好巧!小殊只报了这一场,没想到就遇见了你……诶,你们乐队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吗?”
楚佳宜:“嗯。这场赛事里有我的朋友,我特地也只买了这场来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