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沈蕴被孟厘搀扶着来看过我,顺便还表示了一下谢意和歉意。其实我倒觉得没什么,因为毕竟是自己好奇心作祟引来的灾祸。俗话说不作死就不会死,怪我咯。
不过第一次看见孟设计师正经并且严肃的神色,他认认真真的向我道谢,小心翼翼的照料沈蕴,还觉得蛮有趣。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他——我本来纨绔不羁,却因你规规矩矩。
程均对他们两个就没有好脸色了,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弄得沈蕴一脸愧疚,气氛也有些尴尬。我觉得他忒小家子气,后来他们走后我严厉的批评了他的错误,他别扭的沉着脸,执着又倔强,一点也不肯认错。
哎……这个样子好像真的有点傲娇和小孩子气啊!还有没有霸道总裁的样子了?!
算了吧,我拿他没办法,心里想着等伤口恢复之后才好好的教育他。
而起初我特别佩服自己是条铁骨铮铮的女汉子,为什么?因为脖子被抹了一刀愣是没喊疼没掉眼泪。不仅如此,我还想对自己见义勇为的大无畏精神致敬,甚至觉着非常的棒。
但是很快,铁骨铮铮女汉子的形象就像被滂沱大雨冲刷的沙堆,轰隆轰隆,坍塌崩溃。
伤口的愈合是一段暂缓而漫长的过程,皮肉的修复和生长都很难熬。而我在醒来过后的第一天晚上就绷不住了,脖子处强烈的痛感在不停的撕扯,时时刻刻提醒我曾经有一把冰凉的刀划过这里,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这时候我才越想越害怕,如果真的被丁离杀死,如果……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另一方面,医生并不建议我马上用食,给我输了营养液保持体力,但肚子里空荡荡的,饿肚子的滋味非常难受。
脖子上无时无刻实实在在的痛感,肚子里偶尔蹿出来的饥饿感,人生真的好艰难!
我想:糟糕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我不仅饿得慌,还会感受到饿得慌的平方,附加痛的慌的平方,再附加劫后余生的害怕感的平方。
想到这里,脆弱和委屈好像决堤的洪流,汹涌而至,我情不自禁的哭出声,“呜呜呜……呜呜呜……”
由于脖子受伤的问题,我的呜咽全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嘶哑的程度堪比老了的公鸭,又干涩又难听。
程均果然被我吓住了,他丢下笔记本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轻轻的缓缓的抚摸着我的脑袋,“小君,你很疼是吗?”
我努力的眨眼睛,泪水趁机从眼眶里溢出来,打湿了一大片脸颊。
程均抽了两张纸巾替我擦干泪水,他俯下头在我眼角印了一个吻,然后起身往外走。我赶紧拉住他,眼巴巴的看着:你要去哪里啊?
“乖,我去找医生给你开一点止痛药,你还忍一会儿就好了。”
他回过头,眼里一片温柔之色。
我下意思的摇头,正好牵扯到伤口的缝线,一下子又被痛的龇牙咧嘴,五官皱成了一团,本来止住的眼泪珠子,复而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程均一下子蹙起眉头,他折返回来仔细检查我的脖子,发现白纱布并没有染上血迹,才展开了一点笑意。“真想把你的脑袋固定住啊!小君,你要提醒自己不能摇头点头,记住了吗?嗯,别哭了,吃了止痛药就不疼了……”
听着他的碎碎念,心里面由委屈、害怕和疼痛掺杂的复杂情绪更加浓烈,我抓紧了他的衣袖,反而哭的更加凶猛,“呜呜呜……呜呜呜……”
女人的泪腺真是像阴雨绵绵的天气啊!
程均一边给我擦掉源源不断的泪水,一边耐心的哄我,“小君,你先放手,我去拿点止痛药过来,乖啊。”
我扯着他的衣袖摇,把他的手掌翻过来写了个大大的不字。
他严肃的说:“你不要强忍着。”
我可怜的看着他,写:“不想吃药。”
他失笑,“不吃,用注射型的止痛药。”
我哀怨的写道:“不想打针。”
他认真的看着我,笑着安慰我:“没事,和伤口上的疼比起来,打针一点也不疼。”
我固执的写:“不怕疼,就是不想打针。”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不怕疼吗?”
我使劲眨眼,不怕疼。怕疼也得疼啊。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我写:“肚子饿了,想吃饭。”
程均愣了愣,很快他坚决的摇头,“第一周不行,你忍忍,下个周我给你做好吃的。”
我耷拉着脸,人生真的、真的、真的好艰难。
为了补偿,程均答应了我的要求——陪我看韩剧。他把我从床上抱起来,调整好床位后让我靠着床背坐直,然后自己也掀开被子坐了进来。他环着我的肩,把我拢进臂弯里。
程均嫌弃韩剧没智商,不过你嫌弃人家没智商也要嫌弃的专业一点呀,他竟然看的津津有味的,比我还入迷。
我咬咬牙,在他手上写:“女主角比我漂亮,是吧?”
他诚实的对比了一下,摇头:“你更漂亮。”
“那她比我可爱?”
“你更加可爱。”
“那你为什么看上去对这部剧很有兴趣?”
他回答我:“做每一件事都要认真。”
……呵呵呵,我不就是想拿你不喜欢看的韩剧折磨折磨你吗?怎么就那么难呢?
接下来的一个周里,我时不时的哭一次吓吓程均,也顺便撒撒娇。程均简直对我百依百顺,除了……给我饭吃。
而程阿姨每天白天都要来医院陪我,她温柔又细心的照顾我,眉目之间装着满当当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