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声音从监斩太监嘴里喊出,等候已久的百姓们终于躁动起来,踮脚探头扒拉着肩膀,你推我挤。
监斩台上的廖总督猛地站起来,大吼一声肃静,正要伸手发签令,却见眼前闪过一道冷光,一把长刀裹着风,切落他几根发丝,“噌”
地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廖总督心别地一跳,望着骤然发难的姚总督,大骂道:“你疯了?你是要造反吗?”
“我奉太子殿下的命令擒贼,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否则刀剑无眼。”
姚总督神色平静。
“你——”
廖总督还想说什么,只听耳边一阵兵甲摩擦的响动,从刑场四面八方涌来,立马将刑场围住,而原本按着乔屿的两个锦衣卫也抽出刀子,三两下将她四肢和脖颈上的缰绳砍断。
乔屿有些怔愣,她抹了一把脸,环视一圈,看到了周围百姓跟她一样茫然的神色。正要收回目光,却见西南角酒楼的楼顶跳下一个身影,攀着窗沿,手持长剑刺了进去。
那是,沈末!乔屿瞳孔一颤,手一拽顾启章,借着百姓尖叫躲避的时候,奋力扒开人群,冲了上去。
“咚——”
站在窗口,老神在在摸着胡子的罗敏道,看着李连祯垂直栽倒在地的身体,惊得腿一蹬,人差点过去,还是李希源伸手拽了他一把,罗阁老才摸着砰砰狂跳的心脏,摇摇欲坠地扶着椅子直喘。
“这,这……”
他指着地上的李连祯,又看向突然出现的沈末,惊魂未定地望向一脸淡定的李希源:“殿下,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叔遭邪教控制,沦为傀儡,孤也是近日才从三福公公那里听到消息。”
罗敏道怔然,接着脸色一白。李希源初次接手朝政,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他和李连祯互相见面、出谋划策的机会,其实是要比之前多的,他一直没有察觉李连祯的不对劲。现在李希源提起,他只觉得处处都是破绽,不由一阵后怕。
“那我们、我们——”
罗敏道颤巍巍地想问现在怎么办,就见胸口被捅了一个血窟窿的李连祯,撑着身体,从地上缓慢地坐了起来,他要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骇得眼珠子都瞪大了一圈。
韩友鹏操控着李连祯完全站起,听着房间外越来越响的兵甲相触、撞出来的动静,看向握着剑严阵以待的沈末,又将眼珠落点定在李希源脸上,慢慢地笑起来:“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柳默笙不是我的对手,一个连剑意都没有悟出来的丫头片子怎么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
沈末冷笑。
她的话落,屋顶的砖瓦便向被风拂过的湖面,咯吱咯吱地颤动起来,屋内众人只见“啪“一声,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白胡子老和尚猛地从屋顶落下,对准韩友鹏的头盖骨,拍出蕴含着澎湃内力的一掌!
韩友鹏一惊,催着李连祯飞身向前,挡住这一掌。
“砰——“李连祯的身体甫一接触到老和尚的掌心,全身筋骨便像被人一根根抽离似的,挺立的身体软趴趴地垂落。
那老和尚也紧随其后,悄然落地,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韩友鹏运气想要再一次使得李连祯站起来,谁想李连祯稍一动弹,就化成了一堆齑粉。
“降魔掌?”
韩友鹏朝老和尚看去,“你是乌思藏的贞宝和尚?”
贞宝和尚又念了一声佛号。
“我还真是小瞧了殿下。”
韩友鹏轻轻一笑,“没想到殿下还能请得动几百年没有再踏足中原武林的高僧。”
李希源谦虚道:“若不是教主当年逃命之时,骗财骗色又放火屠了刀客族满门,我也没有机会请动贞宝方丈出山。”
尘封的回忆恍如潮水,一双总是像落了一湾清泉水一样的眼睛浮现在脑海里,他掩下思绪,看着站成一尊佛像的贞宝和尚:“她是你女儿?怪不得会禅宗棍法。”
乌思藏传武功与中原禅宗师出同源,会基础棍法也不奇怪。
贞宝和尚还是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韩友鹏嗤笑:“你们出家人不是讲究色即空,还讲究慈悲为怀么?你怎么犯了色戒,还要开杀戒?”
贞宝和尚神色淡然,双目清正:“贫僧本次来不为私事,只为天下百姓。”
“冠冕堂皇。”
冷冷一笑之后,韩友鹏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巧的木匣,猛地朝贞宝和尚抛去。
见识过蛊虫厉害的沈末当即大喊:“大师小心!这里面的蛊虫有毒。”
贞宝和尚闻言聚起一掌,挥出凌厉的掌风,噼啪,木匣顷刻间支离破碎,却不见蛊虫,只看到眼前的韩友鹏冲着他鬼魅一笑,闪电般掏出了数个木匣,朝他一齐扔过去。
沈末一急,握着手中的剑想要飞身上前,站在韩友鹏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圣姑突然一抬手从袖中抓出了一把剑握在手里,挡住她的脚步。
房间里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响,乔屿一把推开门口拦路的钱进,一脚踹开门。
“砰——”
门撞在墙上的动静,引得屋内打得投入的四人一顿,纷纷往门口看来。
沈末眼睛一亮,嘴唇一动想要喊人,却敏锐地嗅到一抹危险的气息,果然下一刻对面圣姑的剑“呲”
刮着她的耳朵削来。
沈末疾换脚步,一个重重后仰惊险地躲过,但丝丝缕缕的发丝还是沾过圣姑的剑,飘然滑落。
“专心!”
乔屿大喊。她跟圣姑交过两次手,知道她如今的打法还没有使出全部的实力,不由有些心急。她现在没有内力,手上又没有剑,贸然上前恐怕会帮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