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看看,想在房间里寻找趁手的武器,眼前突然一花,顾启章不知道什么时候脚步一闪移到了沈末身边,猛地抬起黑长的指甲,朝圣姑左手的空门挠去。
这五根黑长的指甲看着平平无奇,可圣姑知道这指甲堪比钢铁的硬度,硬挨这一爪,她的脸就会被连皮带肉轻松撕下!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扭动腰身,倒挂而起,避开顾启章的指甲,接着脚步在虚空一点,像神龙摆尾一样,悄然落地。
沈末见状,握着长剑一跃而起,聚起全部内力,眼神一厉,朝她兜头挥去。波涛汹涌的内力混着剑招,在瞬息间散发出极其明亮的光,茫茫的光晕轰地炸开,而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手中的剑一往无前,直逼圣姑胸口。
这是玄玉剑法的第一重境界,碎玉。乔屿被光芒刺得眯起眼睛,心里惊愕的同时又十分欣慰。师父总说小师妹心性不稳,非有大机遇,无法悟出剑意,没想到还是让她这个一心扑在玩闹上的小师妹,领悟了剑气。
这样一来,对上圣姑,沈末也不算毫无胜算。心头千头万绪掠过,乔屿浮现在嘴角的笑意还没消下去,便见眼前白光慢慢散去,背对着她的沈末身影晃了一下,手中的剑“咣当”
脱落,而她整个人也像断了线的风筝,后仰栽倒。
乔屿心跳咚地一顿,抬起眼睛,就见圣姑慢慢收回了手中染血的长剑,抬起指尖凝起剑气,将剑面上的血,一一抹去。而她身边,站着肩膀被剑戳烂,哗哗流血的顾启章。
是了,顾启章是圣姑炼制的人蛊,当然会听圣姑的话。乔屿恍惚之间,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一片灰蒙蒙。但她最后还是用尽全力扑过去,接住了沈末倒下来的身体。
沈末倒在她怀里,脸费力地往她胸口蹭了蹭,她哆嗦着伸出手,张了张溢满了鲜血的口,乔屿连忙也扣紧她的手,低下头来贴着她的嘴唇,只听她用极其轻微的声音,慢吞吞地说道:“大师姐,我、我没有保护好师父,我、我现在好疼,好疼,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乔屿心脏一阵抽痛,她死死咬住嘴唇,将她抱紧,翕动了数下嘴唇,想要开口,却感受到沈末抓着她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沈末贴在她胸口的头也轻轻一晃,合上了双眼。
乔屿抿着嘴唇一哽,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掉在沈末紧闭的眼皮上。
韩友鹏全部心神集中在贞宝和尚身上,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扫过乔屿,望着旁边举着剑默默望着的圣姑,高声喝道:“别浪费时间了,他们的军队马上就要来了,先抓住李希源!”
圣姑闻言收起长剑,正要抬脚,却注意到乔屿缓缓放下怀里的沈末,抓起了她掉在地上的剑,手腕挽了一个缭乱的剑花“噌”
横档在她面前。
圣姑抬起头,看着她红晕未退的双眼,轻轻道:“你没有内力,不是我的对手。”
乔屿没有应声,脚尖在地上一点,奋力挥剑!
圣姑站在原地,不闪不避,握着剑的手却慢慢开始嗡鸣,震颤的内力从她体内倾泻而出,剑被抬起,正要缓缓挥出去,胸口却倏地传来一阵剧痛。
圣姑一窒,抓在手中的剑差点滑落,但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忍住疼痛,抬手将乔屿甩了出去,砰一声,乔屿砸在旁边的石柱上,站得最近的李希源赶紧将她扶起。
而圣姑捂着胸口回头,看见了顾启章僵硬惨白的脸,他那双黑长的指甲沾满了她身上的血,她咳了咳,溅出一大口血,看着顾启章跟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喃喃道:“你这么不听话,知不知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乔屿原本疼得大口大口吸气,闻言一惊望了过去,却看见顾启章又一次闪电般起手,对准了圣姑的心脏,只不过这一次圣姑飞快地后退,先他一步,刺出了剑。
“噗嗤——”
长剑正中顾启章的心脏。
“兹——”
乔屿只觉得后脑勺被恶狠狠地锤砸了一下,耳边激起一声闷响,她眼眶里刚刚有所消退的滚烫热意,一瞬间又喷涌了上来,心脏停跳的霎那,顾启章挺立的身影垂直地坠落,“嘭——”
一声之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尖锐的疼痛像要从脑子里钻出来,乔屿想嘶吼想咆哮,最终只是双手脱力地撑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
李希源也被这一系列变故震得回不过神,他看了一眼旁边同样傻掉的罗敏道,又看着对面的圣姑捂着胸口,转身朝他看来,脑子飞速运转起来,还没想好怎么办,就听门口一声喊:“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狠狠落下,李希源看着穿盔戴甲的姚总督,看着他身后的士兵,蜷缩在袖子里的手陡然松开,他压下砰砰的心跳,镇定道:“老师来得正是时候,何罪之有?”
姚总督见他身上王浩无损,知道他确实没事,这才放下心。他的眼神扫过倒地的顾启章和沈末,又扫过仍旧打得很凶的韩友鹏和贞宝和尚,停在握着剑的圣姑身上,喝令道:“动手!”
“是!”
他身后的士兵应声,抓着长刀长枪扑了上去。
化解了贞宝和尚又一掌的韩友鹏一声冷笑,忽然一个纵跳,闪到圣姑身边,抓着她手中的长剑一挥,数只从他袖子里冒出来的蛊虫洒向半空,有的直接啪嗒掉到士兵身上。
那些士兵身体一僵,纷纷爆出了连声的惨叫。众士兵往前的脚步一止,朝他们看去,只见半个巴掌大的蛊虫蠕动着咬破他们裸露在衣服外的表皮,飞快地钻了进去,又飞快地钻出来,跳向旁边的士兵重复以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