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他的知己,素不知,他也是我的知己。
这样悠然的漫步,连风都沁入一股醇香,大约是头顶上的樱花吧!蓬蓬的开了大片大片,芳华锦簇,落英缤纷,虽然也会想到凋谢的命运,可毕竟娇艳地绽放过,纵有黯然,但过无悔。唯一奢望的就是雨水请不再那么快到来。
时光请慢一些吧!再慢一些,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久一些,再久一些!
许是我们离的近了,每逢周末,只要他在本市,都会来我这里坐几个小时。
有时他过来,我会烹一壶茶,我们各自捧着一本书,默默不语,一坐一个下午。
案上茶香袅袅,碧绿的茶叶沉浮于茶水中,一缕淡雅的幽香缥缈在空气中,时光温情静好。
我看书看累了就会看看他,休息好了又继续看书。我发现他似乎更喜欢偏向哲理及史记类的书。有一次看着认真的他,突发奇想想要逗逗他,于是我调皮地把椅子移到他旁边,随手指着书中的一首刘辰翁词问他:“无灯可看。雨水从教正月半。这个‘从教’如何理解?”
他把词大致过了一遍,娓娓解释后,又凝视着我:“下半阙明白吗?”
我仰望着他,傻傻地摇了摇头。
“铜驼故老,说着宣和似天宝。其中宣和是宋徽宗年号,天宝是唐玄宗年号,各自发生政变,靖康之难与安史之乱。铜驼代指历史变幻,指盛世,也喻兴亡。作者借铜驼典故怀古伤今,哀悼当世。
杭州是赵构南逃之处,当时叫临安;上元指唐长安,当年唐玄宗逃到四川成都,今时赵构逃到临安,安史之乱和赵构南逃也就是近五百年,所以说曾向杭州看上元。”
我大概是真的呆了,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记得如此清楚,甚至还能记得年代,年号,旧址别称。这还只是我无意间指的一首词,那么其它年代的史事可想而知。
四面暮色,霞光笼罩在他身上,我用一种敬仰,倾慕的目光痴痴地看着他,怎么有这么完美的人呢?在商场上精明强干,在知识上仍是博古通今,怎么能不让我心生爱慕呢?
我突然搂住他的颈项,直接吻上了他唇,他睁着眼睛略疑惑了下,立即缱绻地回应我。
过了会儿,我才舍得松开,他笑着抚摸我发红的面颊,“你想干嘛?”
我红着脸,摇了摇头,拾起地上掉落的书籍,温软地埋首在他膝上,其实我想告诉他,我爱他,很爱很爱他,我们可以不分开吗。可是我不敢说,也不能说,因为他的身份,一句爱,对于他来说,都是压力。
爱是自由的,纯净的,即使不给任何回报,你仍然会爱他。但是我们都渴望被爱,于是就有可能逆反成另一种心理,贪婪与嫉妒,狭隘与占有,一旦有了这种心理,我们就要求公平,甚至索要更多。
爱一旦不堪重负,就会走向消亡。
所以我与他之间从不言爱,即使我在心里对他说了千遍万遍,可是我只能把爱深深埋在心底,从不出口。我们之间分开只是时间问题啊!
☆、
但是那天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我一直都想要知道的问题,关于当年他与顾峥创业的故事。以我的判断,林章应该不太喜欢跟表里不一的人相处,怎么还会跟他一同创业了呢?结果还娶了他的妹妹,以这样的关系,两人若在经营管理中出现分歧,又积累成个人矛盾,其中一方也很难去选择撤资,或自立门户,毕竟还存着颜面和情份。
他听了我的疑问,一瞬间有些失神,静静地看着书的扉页,没有说话。
忽然为自己的冒昧感到羞赧,虽然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但这确实有点动机不良,正打算道歉时,他点了一支烟,缓缓开口:“以前我与顾峥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关系不错,后来他独自出去创业,成立了一家设计院,也就是现在的恒建集团。只是初期效益不太好,作为朋友,我给他提了不少营销方案,期间也不断投资。后来我也来了这里,从设计人员转行了管理层。至于中间的发展过程,不值得提起,那些日子我们吃住都在公司,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妹妹,以前只知道她在公司里帮忙做账。大概是她哥哥常在她面前提起我吧!所以她很留意我,关心我,三十而立,结婚生子,一切顺理成章,我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会出现什么惊艳,所有的精力与头脑都用在开拓业务,发展公司上面。而那个时候的顾峥是一个有野心,有魄力,待人真诚,心胸宽广的好老板,而现在……”
他无奈地笑了下,掐灭香烟:“他是顾董事长。”
很普通的故事,没有什么迂回曲折,也没有什么错综复杂,朋友之间一同创业,又爱上朋友的妹妹,再寻常不过。
只是我仍有些黯然,有点悲凄,顾董再怎么改变,林太太始终是林太太。
这些问题我不应该问的,明明知道的答案还要听人家讲出来,分明就是找堵。可是我总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与期待,我想了解他的过去,同时也期待他的回答能偏向我一点点。可是没有,他所有的语言都能准确避开我的希望。
气氛一片沉寂,他坐起身,凑近我,“怎么啦?”
眼儿媚地抬眸:“你太太对你这么好,你肯定很爱她吧?”
他笑了笑,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亲情很重要,但人的精神世界也不可忽视,如果两个人的思想存着差距,那么可以沟通的也就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了。人都是情感动物,当我们不被理解,无人沟通的时候,内心就会产生脆弱、孤寂的情绪,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外在的美好来缓解。美好可以指很多,比如说善举,景观,新生儿,爱情,音乐,图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