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指与我交缠:“易安你能明白吗?你就是我的美好。人这一生有很多重要的,但是没有人愿意失去心中的美好。”
内心又滋生一种难以名状的充实与坚韧,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俯视他的时候是他的高傲,仰视他的时候是他的智慧,平视他的时候是我们的爱情。
难以相信,我竟然能和他在一起。
现在想想,似乎是越了解他,越爱慕他,毕竟他有太多值得我景仰,倾心的地方了。
我犹如一条水蛇缓缓拱到他身边,挤在他的沙发沿,指尖轻轻触摸他的喉结,半哀怨,半娇嗔地说:“所以你是一个坏人。”
他挑眉:“何以见得?”
“因为精神上的空虚,就找情人来发泄生理上的欲望,宣泄心理上的苦寂。”
“那……”
他扑到我身上来,“我是不是应该名副其实?”
“流氓。”
我撇过头……
好像体会到了小偷的心理。当所作所为成了习惯,成了职业,也就忘了自己的罪恶。可是事实是这样吗?小偷没有担惊受怕吗?他不会良心不安吗?
人人都喜欢美好,规避丑恶,是什么让他选择了丑恶呢?
我常常会想起程立雪。又一次去看她,疗养院已经不住了,住不起。给她买了水果,她楚楚可怜地停我面前,看了看水果,又看了看我,想吃,不敢说。剥了香焦给她,她马上咬了一口,又坐到椅子上痴痴地笑。
程妈妈无限凄楚地开口:“现在她算是回到了儿童时期,只是她永远也长不大了。”
我们曾经那么想回到过去,但是她真的回去了,却不肯回来了。她听不见呼唤,是不想回来吗?为什么要把身体留在这里,思想却永远萎缩在那里?
回程路上,我又涌起另一个想法,谁又能说程立雪摔成了痴傻,也许是看清了人性的丑陋,选择了痴傻。不知那个至始至终都是玩弄她的人,午夜会不会忏悔?不知道林章午夜醒来会想什么?反正我从来没有睡踏实过。
下次见到他,问他:午夜醒来会想什么?他平淡地看了我一眼,“想你。”
我没有再傻傻去问他是真还是假,调情的话听听即可,又不是审讯,问题追问太深,为难他,也难堪自己。更何况这个答案也不错了,足以慰籍我从未踏实过的睡眠。
他发现我的沉默,反倒也追问一句:“夜晚不能陪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怨我?”
我瞬间明了,他午夜醒来是愧疚。其实也够了。
周六的时候加班,完成了所有工作后才四点,和宋姐一起去吃下午茶,结果中途她儿子打电话要吃肯德基,于是我们的下午茶变成了可乐鸡翅。
刷5分钟手机,她去餐台打包还没有回来,我直起身,仰头,才看见她正与一位太太聊天,太太手中还牵了一个小男孩,那男孩与林章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再顾盼收银台,果然,他拿着手机正在排队。
我立即躲到廊柱侧面,只相隔5米左右的距离,听见宋姐说:“是啊!小孩子就是喜欢吃这些,不给他买吧,他又说可怜兮兮的,反正偶尔吃一次,给他解解馋。”
林太太的声音倒是温柔的听不清……
大约是林总取好餐了吧!宋又说:“林总买好了啊!”
“你加班?”
林总的声音。
“是呢!有个项目周一要交。”
“你怎么回去?”
“哦,我跟易安一起坐地铁,她还没吃……”
我一听,瞬间缩起耳朵,猫下腰,蹲在地面,也不顾别人的目光,贴着墙根转到另一侧的就餐区。冲到洗手间,镜子里还是这张他喜欢的脸,可是我眼前却是他为儿子排队等候的画面。
他也为我排过队呢!在火车站,当时真是爱极了那个身影。只要他为我做一点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我就感激涕零,恨不得什么都为他付出。可是想想,我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想给他做饭,熨衣服,挤牙膏,为他排队,可惜这种机会都没有。
可是转换到爸爸的身份,这就是他应尽的义务,最普通的举动。他就应该为儿子的喜好排队,为太太的大衣买单。他真好。他的责任感真让我羞愧。爱他,爱到甘愿做一只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老鼠,连逃遁的动作都是这么猥琐下贱。
手机很快收到他的短信,你也在这里?
没回。跟着宋姐装着什么都不知情,没心没肺地回去。
第二天过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我知道,激情永远都不可能和亲情抗衡。我永永远远是被抛弃的那个。他再爱我,不可能让孩子失去一方亲人。他要永远维持和睦温馨的家庭。
又或者他比我更明白,再轰动的激情,也有回归到一粥一饭,趋渐平淡,满目疮痍的时候。
从一开始,我们两人的目地就不一样。
温存过后,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我,五官像是被烟雾,又像被云层遮糊,扒不出任何信息。我不解。我表现的很好,不埋怨,不吵闹,完全是他喜欢的那一面,小鸟依人,千娇百媚。他又有什么不满吗?
他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礼盒。又是首饰。我接过来,打开竟然是一枚戒指。
戒指从戒盒中跳出来,在灯光下沐浴,冷冷的钻光插进眼睛里,仿佛所有的激情深情都汇聚在这颗钻石上。圆圆的戒托撑起心意,心意又汇聚在圆托上。圆,团圆,圆圈,好像能圈住人的一生。分明有一种承诺的意味。
讽刺!
我笑的花枝颤乱,软绵绵地搭在他身上,“你这是用首饰收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