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谢添与那女子,以及情敌之间的事和盘托出,正说得高兴,抬头便见谢添拿着刀站在门口,脸冷漠的吓人,立即吓得躲到叶荣舟身后,叫道:“阿郎救我!”
而此时,叶荣舟还在想着方才小奴说的话,只问道:“送绫罗绸缎会不会太老套了,而且她好似不像是会喜欢这些东西的样子”
小奴欲哭无泪,自家阿郎好似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他躲着谢添的眼神,哆哆嗦嗦地道:“但谢添喜欢的女郎就是这么被人给勾搭走的阿郎若是想叫方娘子喜欢上你,便去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就好了”
说话间,他时不时地抬头去看谢添,生怕他冲过来打他,毕竟他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平日里叶荣舟还会护上一护,如今他满脑子都是方娘子,哪里还会顾得上自己?
叶荣舟手指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他好似是没怎么了解过闻灵的喜好,不知道她喜欢穿什么、戴什么、吃什么,就连她今年多大年纪都不知道,委实有些不太像话。
他拍了拍小奴的肩膀,道:“你说得对,我记下了。”
说着便起身离开回了房间。
“阿,阿郎——!”
小奴向叶荣舟求救,只换来谢添冷漠的一撇。
翌日天亮,叶荣舟洗漱妥当,正在院子里练剑,瞧见小奴顶着一个黑眼圈过来,问道:“眼睛怎么了?昨夜还好好的。”
“谢——”
小奴刚想告谢添的状,便见他持刀走了过来,连忙改口道:“——谢谢阿郎关心,不小心撞柱子上了”
谢添持刀的手果然松了些。
叶荣舟嗯了声,当做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收了剑扔给谢添,一边擦汗一边道:“因为昨日之事,圣人罚我禁足三日,我出不去,你们便去给我查一下方娘子的事,记住,要事无巨细,凡事能查到的,都报给我。”
“是。”
谢添有些犹豫地道:“阿郎,您真的确定是她吗?老夫人和大郎一直希望您娶一位高门淑女,方娘子怕是不太匹配。”
叶荣舟突然笑了下,将帕子扔进水里,道:“你也想得太远了些,我真是想娶,人家也未必肯嫁啊。”
她心里喜欢的,是吕让,不是他。
而且,他这样的身份,真娶了她,将来怕是会给她招来祸端,毕竟他们家在朝廷的位置,着实有些尴尬。
家族功绩、名望过高,族中子弟虽然凋零,但仅存的几个均在朝中担任重职,兄长叶广义更是手握一方兵权,在河西担任节度使,朝廷早对他心存芥蒂。
若不是先帝突然驾崩,他们家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如今的圣人虽年幼,但他一天天长大,难免不会拾起他阿爹的遗志,铲除他们家,收回河西的兵权,到了那个时候他这个留在长安安抚皇室的棋子也就失去了作用,变成一抹炮灰。
他一直未曾娶妻,故意惹出几件事来叫那些世家女怕他,也有这个缘故在。
其实,他不应该想着靠近闻灵的,不但是因为吕让,也是因为自己。
只是他想起闻灵的脸庞,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拒绝不了这样的她,便只能纵容自己慢慢靠近。
他果然还是一个自私的人。
谢添和小奴沉默不语,他们知道,叶荣舟表面上瞧着什么都不在乎,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真要对什么人上了心,那便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只是,谢添想起外头说起方娘子的话,终究是有些担忧,叶荣舟瞧见了,笑了笑,跪坐下来喝粥,道:“别愁眉苦脸的样子,她若真的对我不利”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将一碗粥喝完,悠悠道:“我会亲自动手。”
所以,就像现在这样,不,只要她比现在更喜欢他一些就好,他不贪心的。
三人正默默无语,谢怀玉过来了,眼圈却像是有些微红的样子,看见叶荣舟正在吃饭,便默默跪坐在他对面。
“去给女郎添双碗筷。”
“是。”
谢怀玉微微抽泣,道:“叔公不问我怎么了?”
叶荣舟拿帕子擦着手,悠悠道:“不问你自己也会说。”
他这位侄孙女可不是位能藏的住话的人。
谢怀玉狠狠咬了一口子推蒸饼,撇了撇嘴,委屈道:“亏我昨天还那样帮您和阿姊,如今我受了委屈,您也不知道问上一问。”
叶荣舟瞧她一副快哭的样子,忙收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怎么了?跟叔公说说。”
谢怀玉这才心里好受些,将手中的子推蒸饼放下,委屈道:“昨日我跟了吕三娘去,她说阿爹和舅舅要将我说与吕让那厮为妻,我回来问了,没想到却是真的。”
叶荣舟敲击矮桌的手指一顿。
谢怀玉撇着嘴,面露嫌弃,继续吐苦水:“我不喜欢他,因为他,阿姊成日里被那些嘴碎的人说道,他也没替阿姊辩白过,可见不是个好人。”
而此时,叶荣舟心里想的却是——
原来吕让并没有打算娶她。
吕让他还是这样不把她当个人看……
也不知闻灵会不会伤心,他心中竟暗暗期待见到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样子。
“叔公?”
谢怀玉伸手在叶荣舟跟前晃了晃,委屈道:“您有听我在说话么?”
叶荣舟曲起一条腿,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点头:“这桩婚事你不愿意?”
谢怀玉垂头丧气的:“不是不愿意,我知道咱们家需要这桩亲事,叔公,身为世家儿女,要为家族做出牺牲,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可我就是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