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或许是他从小到大接触的女人太少,所以才不知道怎么去跟她们打交道。李一成最终给了自己这个理由,然后开始专心煮面,他得动作快一点,以免被其他人发现。
李一成在灶台前忙碌着,沐子隐趴在不远处的桌上盯着他看。有些黑黑的皮肤,挺拔的鼻梁,炯炯有神的眼睛,冷硬的面部曲线。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铁六连的尖子,现在正围着围裙站在灶台前。这样的情形看起来很违和,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拿着枪站在靶子面前才对。
自出生以来,跟她亲密接触过的男人也不多,除了父亲和外公以外也就只有两三个。叶孜然是帅气到妖孽的祸害,袁朗是霸气到野蛮的恶狼,至于李一成,她觉得他是最正常的人。
个子高高的,跟一棵大树一样,给人很安心的感觉;不是很帅,总是冷着一张脸,仿佛谁都欠他钱一样;喜欢死较真,对待战友也不够友好,动不动就扬起那只大手抽人;说起话来总是带着刺,要么很伤人,要么气得人半死……
仔细想想,沐子隐发现自己对李一成居然挺了解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这么清楚他的性格,但是她现在就是很清楚了。说起来自己对什么都不上心,现在这么了解一个人,是代表自己上心了吗?终于开始在乎一个人一件事一个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不过她愿意尝试着把李一成乃至整个铁六连放在心上。
从小到大,名为爷爷的那个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而父亲更是懦弱无能,任凭她被安排着成长。被要求去哪个大学,被要求当交流生,被要求达到他们满意的标准。有谁在乎过她的感受,她就是个木偶,被无形的线拉扯出他们喜欢的模样。她不挣扎,她不反抗,她随他们去了。
本以为一生都会是个提线木偶,突然回了家乡,有了个死板的老爹。她已经习惯了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习惯去猜忌怀疑别人,哪怕一点点,她也不会轻易去相信谁。她给自己建造了一个城堡,躲在里边,不向谁敞开窗门。
沐子隐专注的盯着李一成,她在想,煮面这个活儿。何曾有人,肯这般滑稽的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为她煮一碗她爱吃的面。
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某天跟那个可爱的士兵,朱小白的对话。他说他很笨,刚来铁六连的时候老是说错话做错事,后来是余洋和李一成帮他,把他带成了一个真正的士兵。他还说铁六连特别的好,每个人都很好,虽然有时候说话怪怪的,但是心地都很善良。沐子隐知道他为什么跟她说这些,他是怕她因为铁六连这一个月对她的态度而误解铁六连,其实他多虑了,她不会误解的。
铁六连是怎样的一个连队,沐子隐用心去感受过了,年终演习那会儿她就喜欢他们。无条件对一个战俘这么好,于理是不合,于情却特别的合。连她都觉得诧异,他们为什么会对她这个俘虏这么的好,好到她都不忍心在最后去坑他们。到现在近一个月的相处,她又更懂了铁六连一些,这是一个有血有肉、钢铁之心的连队。
一个军人就是一个铁人,一个连队就是一个铁队。
不抛弃不放弃,这就是铁六连。
比起secr,沐子隐更喜欢铁六连,这里让她有了家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太难得,家对她来说是一个多么陌生的名词,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而在这里,她却突然觉得自己回到家了,一个朝气蓬勃温馨快乐的家。
“你看啥玩意呢?笑的跟神经病似的!”
沐子隐正想得出神,一声高喝惊醒了她,回过神就看到李一成正双手插腰站在玻璃窗户后瞪着她。看他脸上被蒸汽熏得都是汗珠,他也不介意,干脆利落的一抹就可以了。
忍不住的发笑,沐子隐“咯咯”
笑出声。李一成瞪她,就见她柳眉弯弯,黑黝黝的眼儿眯成两轮弯月。宛若孩童般纯真灿烂的笑容,直印的四周都亮堂起来,仿佛世界都在因为她的笑容而发光。他怔了怔,耳根子突然发烫,末了收回目光把手中的锅铲搅的巨响。
“secr的人脑子都不正常!”
“我不是secr的人,我想成为铁六连的一员。”
沐子隐收了笑容望着李一成答。后者抬起头冲她扬了扬手中的锅铲:“去去去!就你还想成为铁六连的一员,做梦去吧!”
闻言沐子隐很认真的盯着李一成道:“我既然下定决心想了,那就肯定会把这件事变成现实。”
李一成还是第一次看到沐子隐露出认真的表情,她的眼神坚定到不容置疑,他看了会低下头继续煮自己的面。这样的问题本就没有深入讨论的意义,若她想,她确实可以成为铁六连的一员。
什么是铁六连呢?每个人,不抛弃不放弃,这就是了!
面终于煮好了,沐子隐吃的很开心,边吃还边冲李一成笑。李一成倒是没好气的甩了甩手中的围裙喝她:“瞅啥玩意呢!吃你的面吧!现在笑的这么开心,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李一成又说错了,沐子隐没有机会被他整哭了,因为在吃完面后,团部来人把她叫去了。
七拐八拐之后就是团长办公室,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走廊里,沐子隐认得他。
第一大队三中队队长,袁朗。
狼来非礼
走廊外种了许多株山茶,正值花期,鲜红色的花儿开得正艳。三月末,春雨还未下够,转瞬间又下起了绵绵细雨。有雨珠滴落在红色的花瓣上,好端端的花儿凭空多了一滴泪,直惹得站在它旁边的男子皱眉,末了他伸出手拂去。一滴才拭去,又一滴落下,看来这花儿是注定要带着晶莹的“泪珠”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