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头的脸,让我恍惚中,好像看到了老楼主夫人……倘若阿婉健康长大了,生了孩子,可能确实是那般年纪。”
“当真!?”
许俊侠这个就连下定决心要将八方听雨楼交出去都老神在在、镇定自若的人,听了张养德的话的这一刻却猛地跳了起来。
张养德慎重地点头:“当真!确实是像!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昨儿个就想立即就派人去调查了……”
“那姑娘如今在威远将军府,还是小国舅院子里的人,若正是如此踏破铁鞋无觅处……”
许越沉吟了一下,“我等恐怕届时到底是要受制于小国舅的,不若如阿耶所说的那般,尽早、主动!”
许俊侠欣慰地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对张养德说:“千万不要派人去调查将军府,你只怕会引起皇宫那边的注意,既如此,我等不若直接拜会一下这位深不可测的国舅爷吧。”
张养德看着许俊侠,嗫嚅了许久,最后说:“我没敢调查将军府,只是那丫头在小国舅爷面前还挺得脸的,常常外出办事,随意打听了一下就知道她京郊附近石家村的,我便派人去了那石家村……”
“嗨呀!你呀!打草惊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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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石家村。
高壮的妇人拿着扫帚将衣着明显不同于他们村子的外来人扫地出门了,她叉着腰拦在门口,略显刻薄的脸上尽是警惕,大骂道:“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外乡人呐?竟然狗胆包天到我们石家村来闹事来了,问什么问,石青竹就是我生的女儿!你们想干嘛?见我女儿有出息,想来抢我的女儿来了,你们是拐子不成?”
穿着长袍的男人叫苦不迭,向她作揖:“夫人您误会我等了,我等也是奉了家主的命令才来此打听一二的,我等并无恶意,只是家主确实觉得那石姑娘生得面善,倘若是你家有隐情,这未尝不是一次机会啊……”
“什么机会!?我呸!石青竹是我丁大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石家村谁不晓得此事啊,你们到底是有何居心!?”
丁大花将扫帚横在胸前,挡住了大门,一同乱赶:“滚!都给老娘滚犊子!我可告诉你们,再来闹,我要喊人了啊,别以为我们乡下人好欺负,我们竹子争气得很!你们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胆敢闹事,那我家可不肯吃亏,脱层皮也得告到国舅爷面前去!”
那长袍中年人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远远地有石家村的妇人向这边跑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大花!丁大花!!村口来人了,是来找你的!说是威远将军府的人呢!村长都快要去接了,你赶紧叫你家男人从地里回来啊!”
那妇人满面兴奋,语气里都是羡慕:“人家捧着礼盒呢,那盒子可金贵了,上边还绑着红绸呢,是不是你们家竹子又立功了?得了国舅爷的赏赐?”
前段时间不是年不是节的,石青竹跑回来村子里,是为了给国舅爷找两条狗,这事儿就轰动全村了,村长都出动了帮忙挑选,最后还是选了那外地来的五黑犬。
国舅爷很是满意,还给石青竹打赏了十两银子,丁大花家里头倒也大气,拿了赏银还叫人剁了些猪肉,请全村吃饭咧!还给了村长一两银子呢!
这事儿大家都知道,都羡慕着丁大花呢,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石青竹出息了啊,多的是汉子想讨她当媳妇儿。
可丁大花说了,她这小女儿是有福气的,既然得了国舅爷看重,那年纪到了再求主子们给个恩典,指派个有出息的好人家嫁了,最好是读书人,可不乐意嫁给同乡外乡的庄稼汉子。
妇人跑到了丁大花的屋子前,终于瞧见了那个穿着长袍,还带着两个小厮,模样儿和乡下人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
这妇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有些像是看好戏似的,揶揄道:“咋的啦大花,这又是哪家酒楼的掌柜的,亲自来向你家提亲来啦?”
长袍中年男人愣了一下,脸一下就臊红了:“……这位夫人您误会了!”
他不是什么掌柜的,他是张家在京城的新宅的管家,而且他也不是来提自己的儿子提亲,若是那姑娘的身份当真是……那他儿子也配不上啊,唉!
丁大花方才听说将军府来人,也是愣住了,如今终于反应了过来,嘚瑟地瞪了他们一眼:“听见了没,那可是将军府的人,专门到我们石家村来了,可见我那乖女儿又立了大功,你们要不想讨打,还不快滚!”
吓退这几个外乡人后,丁大花终于收起了自己雄赳赳的泼辣样儿,直接蔫了,紧张地抓着那个传信的妇人,追问着:“将军府当真派人来了?竹子是立了功了吗?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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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又在那十分不舒适的马车上摇摇晃晃了许久,才终于抵达了郊外的庄子,未进庄子,他已经瞧见了那个组装好了的大型组合滑滑梯。
此事的滑滑梯还是刚被抛光打磨好的原木色,尚且未刷漆,湛兮隔着院子的围墙,抬头打量了几眼,觉得它的还原度非常高!
随行的小厮敲了门,庄子的管事出来迎接,这时候工匠们刚忙完一阵,此刻正在吃饭,管事准备要去叫人,湛兮道:“不必了,让他们吃饭吧,我且先去看看那个滑梯。”
这是一个大型综合滑滑梯,由好几部分组合而成,包括了攀岩、攀爬、隧道等等部分,而且因为如今的大雍朝不比后世可以用拉爆螺丝等东西固定大型设施,也没有水泥,湛兮设计的这个可拆卸的大型组合滑梯的稳定性全靠他对力学和榫卯登峰造极的运用。
当然,安全起见,到时候这玩意儿拆卸分装运进皇宫后,湛兮还是会让人在底部他原先预留出来的地方,用糯米砂浆和石灰砂浆等加固一下的。
湛兮没理其他人,决定自个儿先试一试这个滑滑梯,他拍了拍手,就着一根根间隙均匀的木栏杆往上爬,爬进了一个圆形洞口,往里钻,里面是一条挺长的隧道,有好几个岔口,湛兮直接往最上边爬,找到了最高处的出口——滑梯。
然后他在管事的惊呼声中,直接从那旋转滑梯上呲溜一下滑了下来……
站起来的湛兮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好,工匠们没有偷奸耍滑,木材的抛光非常到位!他爬了一路,手上也不见有木刺。
“召集一下工匠们,接下来还有好些个图纸要他们加班加点干活了。”
湛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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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花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能面见那些金贵的贵人们。
眼前这位据说日常极为朴素的夫人,却也绫罗绸缎,鬓如云,她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长毛狗,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替狗顺毛。
丁大花知道对方,这将军府就只有两个主子,一个是小国舅爷,另一个就是国舅爷他大伯母。
“草民见过夫人。”
丁大花压根没学过怎么行礼,整个人都很局促,动作滑稽又可笑。
但是刘氏没有笑,温和地叫她起来:“今日叫你过来,还是因为石丫头的事……”